用过早膳,赵惟又陪着梁帝说话,迟迟不曾告辞,反而几次欲言又止。
“可是有事要与朕说?”
听到梁帝这么问,赵惟不仅没有紧张,反而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什么都瞒不过父皇。”
梁帝摆手道:“行了,别在这里拍这些千篇一律的马屁了,有什么事就说。”话锋一转,他忽地又道:“可是童谣那件事,有眉目了?”
“是。”赵惟敛起心神,道:“儿子抓到了那几名货郎,顺藤摸瓜问出了幕后者,但找不到物证,所以儿子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将这件事禀告父皇。”
梁帝沉默片刻,淡淡道:“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
赵恪身子一颤,下一刻,他顺着椅子下跪,朝着梁帝磕了个头,“儿子恳请父皇废去儿子亲王之位。”
这个要求令梁帝诧异,继而起了几分兴趣,他可知道这个儿子的野心不小,如今却主动要求废去王位,着实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他原本看到赵恪下跪,以为他是想求自己宽限几日。
“废去亲王位?”
“是。”赵惟回答的斩钉截铁,不带一丝犹豫。
“说说,为什么?”梁帝将手拢在袖子里,他这次是真的被赵恪激起了好奇心,想要一探究竟。
“儿子自问没有能力查清这件事,忙碌许久,也仅仅只是抓到了几名小虾小鱼;与其等着到了限期父皇责问,还不如儿子自请废去,勉强还能留得几分体面。”
赵惟神色凄然的说着,眉眼黯淡。
梁帝不动声色地将他的种种神色变化收入眼中,也不叫起,只淡然道:“这可不是你的性子。”
“是儿子以前太过要强。”赵惟苦笑着,随即道:“而且儿子这几天一直在想,姑姑是父皇最疼爱的幼妹,虽然这一次姑姑犯了大错,但若是要让父皇亲手处置姑姑,必定心如刀割。”
“所以,儿子左思右想之下,又去见了姑姑一趟……”说到这里,他苦笑道:“虽然姑姑依旧是冷言冷语,但儿子看得出,她已经有了几分内疚,想必童谣之事,也只是一时冲动;所以儿子斗胆,请父皇看在一脉相承,手足至亲的份上,原谅姑姑这一回。”说着,他又一次磕头,这次磕得更加用力,额头重重触在坚硬光滑的地面上。
“长进了,教朕做起事来了。”梁帝轻飘飘的说着,面色沉静,看不出喜怒。
“儿子不敢,儿子只是……只是……”赵惟大惊,迭声想要解释,但越着急越解释不出来,只是反复说着“只是”二字。
“行了。”梁帝大袖一挥,阻止他继续做一只复读机,转而道:“翊阳果然知错了?”
“是。”赵惟松了一口气,急忙点头,随即道:“只要父皇与姑姑能够不伤和气,儿子区区一个亲王之位,又算得了什么。”
他本是想卖个好,哪知梁帝冷笑道:“区区一个亲王,呵呵,看来这亲王位已经不被你看在眼里,那让朕猜猜,什么才能被荣王给瞧在眼中。”
他拍一拍扶手,似笑非笑地道:“朕这个位置如何?”
荣王惊得三魂不见了七魄,连连磕头,他这个动作,让梁帝看到了他的后颈,那里有一道血痕,仿佛是被鞭子抽出来的。
鞭子?
梁帝一怔,赵淮是亲王,除了他和皇后之外,谁敢抽他?
他自己自然是没有,而曹皇后,对这个养子疼惜如命,再加上后者性子圆滑,说话好听,总能逗得曹皇后开心,这二十年来,几乎没见曹皇后打过他,更别说是用鞭子了。
其中必有古怪。
想到这里,梁帝当即道:“你后颈的伤是怎么一回事?”
听到这话,赵淮似乎越发惊慌,下意识地反手捂住后颈,随即勉强挤出一抹笑容,“想是不小心磕到了,不碍事。”
“睁着眼睛说瞎话。”梁帝岂会这么轻易就被他唬弄过去,对一旁的王安道:“你去瞧瞧。”
王安躬身答应,来到赵淮身后,见后者还捂着后颈,他细声道:“还请殿下挪开手。”
赵淮看了一眼面色阴沉的梁帝,半晌,他带着几分无奈松开了手。
王安掀开他的后领,探目望去,看清后脸色微变,折身回到梁帝身前,“陛下,这道血痕从颈间一直延伸到后背,颇长,瞧着像是鞭伤,另外……”
他瞅着梁帝,凝声道:“而且不止一处。”
“不止一处?”
梁帝声音微微提高,表情一瞬间的怔忡,虽然很快就恢复正常,但以他的城府和心计,出现这么一瞬间的空档,已经是极为了不得的事了。
他定一定神,问道:“到底有几道?”
“这个……”王安为难地道:“奴才看不太清,知道还有。”
梁帝面色阴晴不定地盯着忐忑不安的赵淮,片刻,他沉声道:“把衣裳脱了。”
“儿子真的没事,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