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顿片刻,她忽地冷笑道:“还有一件事,太子刚才撒谎了,自从徐晋之入狱后,我一直让人留意养心殿那边,太子……他根本没有去求过陛下,他怕惹祸上身,却对你动之以情,想让你去做这个炮灰,呵呵,好心计。”
赵怀脸庞一白,喃喃道:“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人都是会变的。”辛夷面色冷漠地说着,低头看到赵怀怅然若失的样子,心头一软,俯身道:“你若真想去求陛下,我不会阻止,只是……希望你自己好生考虑清楚。”
“我知道了。”赵怀深吸一口气,道:“我累了,我想睡一会儿。”
“好。”辛夷点点头,扶着他躺下,又掖好了被子,这才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回到了自己在钟粹宫的住处。
刚一推开门,便看到有一人坐在桌前,正徐徐喝着茶,听到她进来的动静,眼皮子也没有抬一下,倒是辛夷皱起了两道细长的柳眉,在将门关好后,方才道:“你这样总是过来,很容易被王公公发现。”
“放心吧,师父去了养心殿侍候。”容宣放下透光的细瓷茶盏,开门见山地道:“太子来毓庆殿,可是想求大殿下救徐晋之的性命?”
“不错。”辛夷走到木架前的铜盆处,一边洗手一边回答。
“还真是执着,都这种时候了,还妄想保他性命。”容宣冷哼一声,又道:“大殿下怎么说?可有答应。”
“暂时没有。”
“暂时?”容宣挑一挑眉,不悦地道:“这么说来,还是被太子给挑动了心思?”
辛夷蹙眉道:“大殿下最是重情,太子就是抓住了这一点,一直打感情牌,大殿下被他说动,也是很正常的。”
“你一定要阻止他。”容宣面色凝重地说着,他跟着王安经常在养心殿侍候,梁帝有多在乎这个长子,他是清楚的;后者若真是求了,可能会让事情出现无法预料的变化。
“大殿下固然重情,却并非没有原则之人,太子走后,我也与他说了一些,应该能够打消他去求情的念头。”辛夷拭过手,走到圆桌前坐下,不等她伸手,容宣已是先一步提起茶壶,给她倒了一杯。
“多谢。”辛夷接在手里,没有急着喝,而是道:“若没别的事,你赶紧走吧,别被人发现了。”
容宣定定看着她,道:“我先前的提议,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辛夷手一颤,捧在掌中的茶盏洒了几滴在手背,好在茶水不烫,倒也没有受伤,“我……还在考虑中。”
容宣不悦地道:“上回来问你,你说要考虑,这回来问你,又说在考虑中;你根本就是故意拖延;你应该知道,虽然眼下大殿下看着正常,但实际上,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辛夷避开他审视的目光,银牙微咬,“我知道,可是……”
“还可是什么?”容宣打断她,焦灼地道:“上次大同府那件事,你选择陪大殿下悄悄前往大同府,而没有上奏禀告,从而令大殿下受伤,命不久矣,已是惹怒了陛下,令他对你恨之入骨;
之所以没有对你动手,皆是因为大殿下还活着,陛下不想让他难过,可大殿下又还能活多久,又能护你多久?一旦他亡故,陛下一定会第一时间让你陪葬,等到那个时候,就什么都来不及了。”
这件事,是王安一次饮醉了酒,无意中说出口的,他并不知道容宣与辛夷的关系。
辛夷被他逼得心烦意乱,摆手道:“行了,你让我再想想。”
容宣张了张嘴,到底还是没有说话,他从袖中取出一个纸包放在桌上,“这是我好不容易才找来的药,服之可令人暂停呼吸与心跳,在十二个时辰内,与死人无异;你收好,若是决定了,就服下此药,余下的事情,我会安排好。”
辛夷没有去拿那个纸包,而是盯着容宣,“那你呢?你又有什么打算?”
“我?”容宣自嘲地笑一笑,“我已经成了这副不男不女的样子,还能有什么打算;再说了……爹娘的仇,可还没报呢。”
“你是说长公主?”
“不错。”提到翊阳,容宣眸色阴冷如一潭终年不见阳光的寒水,“徐晋之不过是一个替罪羊罢了,长公主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她一日不死,爹娘就一日不能瞑目。”
“长公主……”辛夷喃喃低语,半晌,她冷声道:“经过这次的事,她一定会安份许多,想再抓她的错处,怕是不易。”
容宣不以为然地拍一拍手,“无妨,我会耐心地等待,只要她还想让太子继位,就迟早会有所动作。”
辛夷沉默片刻,伸手取过装着假死药的纸包,“那就等这件事之后,我再离宫。”
刚刚还气定神闲的容宣,听到这话,顿时变了颜色,脱口道:“不行。”
“为什么不行?”
“你多在宫里待一日就多一份危险,尽早离开才是正道,大殿下……”
“行了。”辛夷打断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