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梁帝按下剧烈起伏的心绪,沉声道:“看仔细了吗?”
“孙大力目力极好,且带着西洋进贡的千里镜,看得很清楚,确实是驸马爷没错。”陆江肯定地应着,随即又道:“他就侯在殿外,陛下可以召他细问。”
梁帝眸光微闪,道:“传。”
很快,一个三十来岁的汉子走了进来,跪在陆江身边紧张地道:“小人孙大力叩见陛下。”
他只是一个不入流的小吏,在梁帝面前,连称“臣”的资格也没有。
“把你今日看到的事情,一五一十说来给朕听。”
孙大力不敢怠慢,赶紧将亭中所见一五一十说了一遍,随即道:“因为距离太远,小人听不到他们的对话,但小人非常肯定,与游二见面的人,就是驸马无疑。”
他每说一句,梁帝的脸色就阴沉一分,等他说完,已是阴沉得几乎要滴下水来,“你怎么知道驸马有古怪?”
“回陛下的话,小人其实并不知道,小人奉了命,与另一名兄弟在大同府附近搜寻反贼游二的踪迹,但几日下来,一无所获。今日回来,见时辰尚早,就想在城外搜一搜,碰碰运气,结果就看到了乔装出城的驸马爷。”
孙大力一口气说了许多,有些气短,喘了口气,继续道:“小人觉得奇怪,就远远踪在后面,哪知竟被人小人发现驸马爷私会游二。尽管听不清他们的说话,但看那举止动作,二人应该很熟……”
“岂有此理!”
孙大力话音未落,梁帝已是重重一掌拍在桌案上,表情狰狞得仿佛要吃人一般,吓人众人连忙跪下,不敢抬头。
“好一个徐晋之,竟敢勾结反贼,简直胆大包天,死有余辜!”梁帝气急败坏地怒骂着,胸膛如拉风箱一般,剧烈地起伏着,可见是恨到了极处。
半晌,他按下胸口的怒火,沉声道:“游二现在何处?”
“陛下放心,小人一直跟着游二,他今夜在一所破庙里过夜,有兄弟换了班,小人才过来的。”
“好!”梁帝冷声道:“陆江,立刻去把这个游二抓回来,就关到你们神机卫的牢房里,朕亲自审问。”顿一顿,他又补充道:“此事秘密进行,不许让任何人知晓,否则朕唯你是问。”
在陆江与孙大力嫁下后,梁帝重新执笔,似乎想写些什么,但还没落笔,便听到“啪嗒”一声,笔杆被梁帝生生握断……
王安噤若寒蝉,不敢出声。
陆江的动作很快,翌日早朝刚下,他便悄悄来见梁帝,“陛下,臣已经将游二抓获归案,就关在神机卫的大牢里,随时可以审问。”
“好!”梁帝眸底寒光闪烁。
他是大梁皇帝,若是直接过去,动静太大,容易打草惊蛇,所以他换了一身常服前往,临行之前,让容宣去胡府一趟,请胡一卦也到神机卫大牢。
胡一卦接到梁帝的口喻,不敢怠慢,立刻前往神机卫,等他到的时候,梁帝已经在里面了,连忙上前行礼,“见过陛下。”
“胡先生无需多礼。”梁帝抬手扶住他的胳膊。
胡一卦谢了恩,疑惑地道:“不知陛下这么急着召臣前来,是为何事?”
“先生可还记得那个游二?”
“自是记得。”
梁帝看了一眼一间间阴暗潮湿的牢房,冷声道:“他此刻就被关在里头,先生且陪朕一起过去审问此贼。”
“是。”胡一卦连忙拱手领命,随梁帝来到最里头一间牢房,隔着陈旧肮脏的栏栅,能够看到里面蜷缩着一个人,但牢房太阴暗,看不清那人的模样,直至陆江取了一个正在燃烧的火把过来,才算看清那人的五官,眉长眼细,唇薄鼻弯,正是游二。
此刻他张着嘴,不断有口水从嘴角流下,犹如痴呆。
不等梁帝发问,陆江已是会意地道:“此人在捉拿的时候,几次想要自戳,臣怕他咬舌自尽,就卸了他的下巴。”
“去给他接上,至于自尽……”梁帝嘴角微扬,“朕自有办法。”
见梁帝这么说,陆江自然不会有什么异议,亲自开了门,去替他接上下巴。
游二感受到下巴的存在,眼底闪过一丝绝然,当即下上牙齿就狠狠往舌根咬去,只要他死了,一切都会就此结束。
“你若敢自尽,朕立刻下旨赐死徐晋之!”
这句话犹如一块石头,硬生生卡住了游二的牙齿,只在舌根处留下两排浅浅的齿印。
游二愕然抬头,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看向眼前这个老年人,他自然认识此人,当初在大同府的时候就见过,大梁王朝的最高统领者。
让他震惊的是,梁帝竟然知道自己与徐晋之的关系,这……这怎么可能?
他虽然身手不错,但并没有受过系统的训练,也没有徐晋之那样异于常人的六感,所以并不知道离开亭子后,一直有人跟在后面。
之前在破庙里被擒,也只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