翊阳想想也是,但很快新的疑问又浮上心头,“既然这样,她为何还要弄这样的幺蛾子。”
“因为她别无选择,咱们之前逼得太狠了,她只能搏这一把。”顿一顿,徐晋之解释道:“说到底,她搏的就是咱们对太子的在乎程度,若公主能够狠下心来,那这一场搏弈就是她输了。”
翊阳听着他的话,银牙紧紧咬着,半晌,自雪白的牙缝中挤出一句话,“我不敢赌。”
“所以咱们只能被她牵着鼻子走。”徐晋之瞧见翊阳恨极的模样,握了她的手安慰道:“事已至此,再生气也无用,公主不妨往好的地方想,幸好这个女人要的只是荣华地位,而不是太子的命,否则后果会比现在严重无数倍。”
“也只能这样宽慰自己了。”翊阳缓缓吐出憋在胸口的那口气,沉默片刻,她又道:“我仔细想了驸马刚才的话,确实,以柳青鸾的心机,百分之一百布下了后手,不可能毫无防备;若是硬碰硬,你我倒是无所谓,就怕伤了太子根基,皇兄对太子本就不是十分满意,万万不能再在这个节骨眼上出岔子。”最后这句话,翊阳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
“正是这个道理。”徐晋之点头,随即问道:“这么说来,公主是同意了?”
“我能不同意吗?”翊阳揉着额头,一脸的无奈,自嘲道:“真是没想到啊,兜兜转转,竟然还是让柳青鸾如愿以偿了,这个女人……真是可怕!”在说到后面四个字的时候,翊阳眼中流露出深深的忌惮。
一直以来,翊阳都没有真正将柳青鸾放在眼中过,在她看来,柳青鸾虽然有些心计,但也就是一些不堪登大雅之堂的小手段,再加上两人身份悬殊,柳青鸾在她眼中就如一只蚂蚁一样,随手就可以捏死。
正是因为这样的态度,才有了后面高高在上的赐婚与轻视,直至今日被狠狠咬了一口,才发现这个女人心计丝毫不在自己之下,甚至从某方面说,还要更胜一筹,这可是多年来的头一遭,怎能不心惊。
一直在疾驰的马车渐渐慢了下来,与此同时,车门外传来徐忠的声音,“驸马,快到城门了。”
徐晋之道:“知道了,我与公主不方便出面,你想办法应付。”
“是。”徐忠答应一声,就没了声响,不一会儿外面传来士兵盘问的声音,徐忠倒是没隐瞒身份,报出了长公主府的名号,但说起马车里的人时,只说是自己未过门的媳妇,趁着今日没下雪,想外出看望一下住在京郊的父母。
在旁人没看到的地方,徐忠悄悄往士兵掌心塞了几粒碎银子,不多,就二两左右,倒不是徐忠拿不出更多的,而是一个下人出城探亲,给个二两银子打点已经算是阔绰了,若是再多,就该惹人怀疑了。
果然,那士兵没有怀疑,随手将银子塞入怀中后,就示意徐忠过去。
“多谢,多谢。”徐忠迭声道谢,随即就跳上马车,挥鞭离去,就在快要驶过那两扇厚重的城门时,一个声音突然从后面传来,“且慢。”
徐忠心中一凛,隐隐生出几分不祥之感,下意识地就想驾马车离去,好在理智及时扼制了这个冲动,生生按住欲要扬起了手臂。
“见过百户长大人!”守城的士兵朝着徐忠身后行礼之余,亦道破了来者的身份――百户李广备。
李广备年约四旬,蓄着两撇胡子,目光炯炯有神,腰间佩着大梁军士最常用的长刀,盔甲在阳光下闪烁着银光。
“见过李百户。”徐忠跳下马车行礼,他与这个李广备打过几个照面,但并不相熟,顶多就是彼此有几分眼熟悉。
“果然是徐管事。”李广备已经从士兵口中问清了事情缘由,也认出了徐忠,语气不冷不淡,叫人看不出心思。
“劳李百户惦念了。”徐忠笑呵呵地应着,憨厚实诚的笑容敛下了所有的不安与担心。
李广备睨了紧闭着车门的马车一眼,似笑非笑地道:“听底下人说,马车里的是徐管事未过门的妻子?”
“是,出城外探望一下岳丈,顺便禀报婚事,让二老也高兴高兴。”徐忠回答着,嘴角微微上扬,看着心神不错的样子。
李广备打量了他一眼,“看徐管事年纪与我相仿,怎么,还没成亲?”
徐忠搓一搓手,干笑道:“不怕让百户大人笑话,徐某无父无母,没人帮着张罗婚事,自己又生性愚钝,不懂得讨姑娘家欢喜,就这么一直耽搁了下来;眼瞅着年纪一年比一年大,长公主瞧不过去,就给指了一门婚事,等见过岳丈岳母,挑一个开春的好日子,就正式成亲。”
“那可真是恭喜恭喜了,到时候我一定去讨一杯水酒喝,徐管事不会嫌弃吧?”
“百户大人哪里的话,您肯赏脸,那是徐某的福份,高兴还来不及呢。”
“哈哈哈,那就一言为定了。”
相互客套了一番后,李广备见套不出什么话来,便开门见山地道:“正所谓相请不如偶遇,徐管事,可否打开车门让我见见嫂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