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府正在热火朝天地布置着不久之后的婚事,府中有几个地方已经挂起了红绸,颇为喜庆热闹。
冯家老爷得知春菱过来,只当是翊阳遗她来送礼,满心欢喜地将她迎了进去,但春菱接下来的话,令他浑身冰冷,连话都说不利索了,“解……解除婚约?”
“不错。”春菱话音刚落,冯家老爷已是急急忙忙地道:“春菱姑娘,这玩笑可开不得,聘礼已经送过去了,婚礼的事情也准备的七七八八了,还有请贴也都发了,这会儿解除婚约,那……怎么成呢。”
冯老爷心里还抱着一丝侥幸,可惜,春菱接下来的一句话就将这丝侥幸打得粉碎,“谁与你开玩笑,千真万确是公主的意思,公主的印鉴就在这里!”她一边说着一边打开手中的匣子,果然是翊阳的印鉴。
看到这一幕,冯老爷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嘴里喃喃地不知在说些什么,也难怪他这般失落,冯济虽然考中进士,还被选为庶吉士,可冯家门第实在太低了,若靠冯济自己一路走下去,哪里比得过人家,毕竟每三年就会有一批庶吉士被选出来,这一批若在三年里不能出头,那基本就没戏了;这也是他们冯家明知柳青鸾名声有瑕疵,仍然乐于结这门亲事的原因所在,一个从二品的岳父,那可是能在朝中起到不小的帮助。
可现在……一切都变成了一场空欢喜……
“公主的懿旨我已经带到,告辞了。”春菱可没兴趣安慰他,扔下这句话便要离开,然而刚走了一步,就被冯老爷一把拉住,后者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讨好地道:“春菱姑娘留步,我想问问,为何长公主会突然改变主意,毕竟……这都快成亲了,按理来说,不该这么突然啊。”
春菱讥诮地打量了他一眼,冷声道:“怎么着,长公主做事情,还要经过你冯老爷的同意吗?”
“不敢不敢……”冯老爷连着说了十几个不敢,唯恐后者误会,随即从袖子里掏出几张银票,塞到春菱掌中,随即才道:“我就是好奇,还请春菱姑娘指点一二。”
春菱不着痕迹地将银票收入袖中,脸色比刚才好了一些,“具体因由,我不便细说,不过能给冯老爷一句忠告。”
“春菱姑娘请说,老……老朽洗耳恭听。”冯老爷本想说“老夫”,临到嘴边,怕惹了春菱不高兴又生生改成了“老朽”,堂堂一个庶吉士的父亲对着一个婢女卑躬屈膝,倒也是难为他了。
冯老爷的态度令春菱颇为受用,微微上前一步,附在他耳边低声道:“忘记这门亲事,只当从来没有过,再给你儿子择一户好人家的姑娘。”
春菱的话令冯老爷极为失落,踌踟半晌,他不甘心地问道:“真的一点回旋余地都没有了吗?”
见春菱冷下脸,他赶紧又塞了几张银票过去,不过这一次,春菱没有像之前那样接过,反而后退一步,避开冯老爷的举动,冷声道:“话我都带到了,该劝的也都劝了,若冯老爷执迷不悟,非要整个清楚明白,倒也无妨,来之前公主说了,若你们不愿就此解除婚约,可以亲自去见长公主。”说到这里,她冷冷一笑,“不过好心提醒一句,此事会引来怎样的后果,谁都不知道,万一影响了令郎的仕途,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冯老爷身子一颤,赶紧打消了这个念头,强笑道:“春菱姑娘教训得是,是老朽糊涂了,老朽这就带上生辰贴去柳府解除这门婚约。”
“冯老爷明白就好。”春菱满意地点点头,“若没别的事,我就回去向长公主复命了。”
“是是是。”冯老爷迭声答应,亲自将春菱送到门口,又塞了几张银票,方才目送她离去。
冯夫人刚好采买回来,下了马车看到冯老爷呆呆地站在那里,疑惑地道:“老爷,你在这里做什么?”
“没事。”冯老爷强打起精神敷衍。
冯夫人也没在意,指着下人从马车上搬下来的一件件用大红色绸缎做成的物件,有衣裳,有被衾,有枕套,各式各样,足足十余见。
她满心欢喜地道:“老爷你看,济儿大婚用的东西布庄那里都做好了,我都仔细瞧过了,甚是精细,这两日就可以去他们的新房里铺上了,对了,赵家夫人说要在新人的床上撒上红枣、花生、桂圆、莲子,这叫早生贵子,说不定啊,明年这个时候,咱们就可以抱上大胖孙子了。”说起这个,冯夫人笑得合不拢嘴,丝毫没注意到冯老爷的脸色随着她的话越来越难看。
冯老爷满脸苦涩地唤住准备将东西搬进去的下人,道:“不用拿进去了,都扔了吧。”
此言一出,别说下人,就是冯夫人也愣住了,她回过神来,急声道:“老爷你在说什么,这可是花了许多银子做好的,给济儿成亲用的,怎么能扔呢。”
“我说扔了!”冯老爷没有理会她,再次对愣在那里的下人说着,下人看看冯老爷又看看冯夫人,不知如何是好。
冯夫人用力掐了一把冯老爷的胳膊,不悦地道:“老爷,你疯了是不是,你若是哪里不满意,咱们改改就好了,若是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