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大人都没发话,你一个小小的门房在这里多什么嘴。”何婆子斥了一句,随即撇下气得半死的门房来到一言不发的柳丛文面前,谄笑道:“不瞒柳大人,虽说我家如今门楣低了些,但我家大海自幼聪明伶俐,敏识好学,每每去上学,学堂先生都是一顿夸奖,说他是难得的人才,来日参加科举,定能够一鸣惊人,大展鸿图,断不会委屈了柳小姐。”
看着眼前拼命夸奖自己儿子的何婆子,柳丛文气极反笑,“我柳家乃是官宦之家,小女自幼学习琴棋书画,才貌俱全,交往的也都是各家千金乃至王妃郡主,你如何认为我会应承这门亲事?”
何婆子听得有些心虚,但她素来脸皮厚,很快就拾起了笑脸,道:“这些都是表面的,老妇之前也说了,假以时日,我家大海定可进士及第,入朝为官;再说了……”她觑了柳丛文一眼,撇嘴道:“柳小姐虽然才貌俱佳,可被人退了亲,这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不瞒柳大人,柳小姐被江家退亲的事情,满京城都传遍了,柳小姐名声不说尽毁,却也不大好听了,以后怕是都没什么人愿意上门提亲了。”
最后那句话,何婆子说得极轻,但还是被柳丛文听了个分明,气得他浑身发抖,想他堂堂二品大员,纵是在王公贵族到处都是的京城也算得是有头有脸,就算官职比他高的人见了也都客客气气地叫一声“柳大人”,何曾被人如此嫌弃过,且还是一个蛮横无知的老妇人,简直……是气死人了。
何婆子还不知道自己闯下大祸,见柳丛文面色铁青,以为是被自己说中了痛处,眉眼之间的得色越发沉郁,“老妇知道柳大人身居高位,一时半会儿瞧不上我等寻常人家,但有句老话叫作:莫欺……莫欺少年……少年穷;对,就这句话,假以时日,我家大海一定能够一飞冲天,这一点,我可以拍着胸脯向你保证。”
门房可比何婆子精明多了,瞧着柳丛文的脸色,知道自家老爷心里已是乌云密布,惊雷滚滚,只差一丝引子就会化做冲毁一切的倾盆大雨,他怕受了牵连,赶紧上前推搡何婆子,“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浑婆子,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赶紧滚,再胡缠不休,我可就报官了。”
周媒婆倒有些眼色,眼瞅着情况有些不大对劲,赶紧拉一拉何婆子,小声道:“老姐姐,这亲事怕是谈不成了,咱们先走吧,别真给惊动了官府。”
听着她的话,何婆子不乐意了,她一把甩开周媒婆的手,沉了脸道:“惊动官府又怎么了,我一没抢二没偷,就是正正经经上门提个亲而已,他们还能把我们抓起来不成?”
“话不是这么说……”没等周媒婆把话说完,何婆子已是蛮横无礼地打断道:“你是媒婆,也收了我何家的银子,来了这里该好好说媒,促成婚事才对,你可倒好,开了个头就没下文了,还劝着我走,我告诉你,我何家的银子可没那么好骗。”
见她说的一句比一句难听,纵是见惯了场面的周媒婆也不禁冷了脸,“怎么是骗呢,这说媒的事情本来就不是打包票的,来之前我就与你说过的,若是一说就成,那我就不是媒婆,而是神仙了。”
“我不管,总之这件事你必须办成。”何婆子根本不理会周媒婆的难处,在她看来,收了银子就必须办成事,否则自己花这银子做什么。
“你……”看着那张蛮不讲理的老脸,周媒婆气得说不出话来,见过不讲理的,没见过这样无赖的,早知道这样,纵是嚼几天咸菜馒头也不接这桩媒了。
生气归生气,到了这份上,周媒婆纵是再不乐意,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做这个媒,毕竟她也不想到手的银子再掏出去,唯一庆幸的就是门房看不上那点银子,没收下,否则可真亏大了。
这般想着,周媒婆清一清嗓子,重新挂上笑容,看向从刚才起就一直一言不发的柳丛文道:“柳大人莫要生气,这柳小姐出身贵重,自幼养尊处优,处处金贵,这一点都是清楚的,但到底出了这么严重的事情,往常那些围绕在柳小姐身边的男子难免会有鄙夷,纵是勉强嫁过去了,往后怕是也不会幸福;与其为了匹配身份而结一桩不幸福的婚姻,倒不如寻个门第略微差一些,但诚实可靠又有上进心的夫婿。”说着,她又急急补充道:“您放心,大海那孩子一看就有出息,绝不是庸碌之辈。”
“你见过他吗?”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周媒婆身后,后者惊讶地转身,映入眼睑的是一张精致唯美的脸庞,浅金色的阳光照在她发间层层叠叠的珠钗步摇上,折射出一道道耀眼的光芒,衬着那一身紫貂披风,是无法言语的华美贵气,这份贵气逼得周媒婆几乎喘不过气来,连忙往后退了几步,呼吸这才恢复了通畅。
“青鸾,你怎么出来了?”听到柳丛文的声音,柳青鸾微微一笑,莲步轻移来到他身边,“女儿听说外头来了个说媒的,心中好奇,就出来看看。”
听到这番对话,何婆子哪里还不明白来者的身份,睁大了眼睛细细打量这个“未来的儿媳妇”,从头到脚,来回看了好几遍,杏儿察觉到她毫无遮掩的打量,瞪眼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