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辛夷,就连赵怀也被自己这个突如其来的举动给愣住了,不明白自己怎么做出如此唐突的举动,理智告诉他,自己应该松手,毕竟男女授受不亲;可是掌中真实温热的触感,令他不舍得松手,这是他第一次……第一次离自己喜欢的人这么近。
是的,他喜欢辛夷,这份喜欢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或许是这些日子的朝夕相处;或许是宴席初见之时;又或者……更早之时,他在宫墙上的惊鸿一瞥……
不管是哪一种,也不管辛夷是在何时悄然走进他心里的,有一件事他十分肯定,二十年来,他第一次有了喜欢的人,有了与人共度一生的念头。
“请大殿松手。”辛夷羞急的声音,惊醒了思绪散发的赵怀,他连忙松开口,“对不起,是我唐突了。”
“没……没事。”辛夷赶紧缩回手,帕子被她紧紧攥在手里,其实赵怀的手没什么力气,她稍一用劲便能挣开,但怕弄伤了对方,才一直任由他握着;原以为他意识过来就会松开,哪知这位大殿下仿佛神游太虚,始终不松手,她实在等得着急,才忍不住出声提醒。
辛夷深吸了几口气,压下那份羞意,故作镇定地道:“大殿好生歇息,我……晚些再来看您。”说着,她逃也似地往门口走去,月白色的裙裾因为她的脚步翻飞不止,犹如一只不断扇动的蝴蝶。
就在辛夷快要碰到门闩的时候,身后传来赵怀带着几许复杂与紧张的声音,“辛姑娘留步。”
不知为何,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辛夷身子一僵,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正犹豫着要不要转身时,身后忽地响起“呯”的一声重响,惊得她连忙回头看去,刚刚还好好躺在床上的赵怀这会儿竟然摔在地上,那袭价值不菲的锦衾胡乱地搭在他身上,一片凌乱。
“大殿!”辛夷大惊,顾不得男女之别,急忙上前搀扶,赵怀虽然体弱多病,身形削瘦,但到底是男子,辛夷费尽全力才将他扶回到床上重新躺好,在确定他没有受伤后,疑惑地道:“怎么会突然摔下去的?”
赵怀不好意思地笑笑,如实道:“我见你迟迟不回头,怕你走了,所以想去拉住你,无奈这身子不争气,连一步都走不动。”说着,他抬头,眼中带着一丝不安,“我有些话想与你说,可否……听我说完?”
对他对视片刻,辛夷叹了一口气,重新在床边坐下,“大殿请说,我听着。”
见她落坐,赵怀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很淡,却透着打从心底里散发出来的欢喜,仿佛辛夷愿意听他说话是一件再幸运不过的事情。
赵怀平复了一下心情,徐徐道:“我自幼便与汤药为伍,记忆中,第一个记住的味道便是药味;正所谓久病成医,喝到如今,每每一口汤药入口,我几乎都能尝出里面有哪些药材。”
“原以为我这一世都会是这样,直至……遇见了你。”在说到这几个字的时候,赵怀目光倏然变得炽热起来,灼灼盯着辛夷,令后者不敢直视,“我怎么也没想到,年少那一次未及告别的相遇,竟然真有重逢之时,老天爷让我再一次遇见了你。”
“起初,我只想着能够多见见你,可是渐渐的……”赵怀神色复杂地看着低头不语的辛夷,“我发现自己越来越贪心,甚至想要一直一直与你在一起,我……”见辛夷搁在裙裾上的手指微微颤抖了一下,赵怀急忙道:“我知道这些话很唐突,所以这些天来,我一直不曾说出口,直至这一次死里逃生,我……我……”何止是辛夷紧张,他自己说得也很紧张,用力咽了口唾沫方才鼓起勇气道:“我希望可以替自己争取一次,不想继续压抑下去,我……是真的很喜欢你,欲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不知可否给我一次机会?留在京城。”说完这句话,赵怀便紧张地摒住了呼吸,双眼一瞬不瞬地等着辛夷,等待她的回答。
辛夷料到赵怀接下来要说的话不简单,却怎么也没想到竟会是如此直白的……示爱,一时心乱如麻,不知如何是好。
她知道赵怀对自己有好感,否则昨日杀手突袭,他也不会毫不犹豫地挡在自己面前,可是……她对赵怀有感激,有怜惜,也有旧友重逢的欢喜,却唯独没有……男女之间的喜欢。
若是他们没有遇到杀手袭击,赵怀没有受伤,那么赵怀可能不会捅破这层窗户纸,彼此会相别于京城,相忘于江湖,可偏偏……
辛夷紧紧绞着手指,那一根根青葱似的手指被她绞得发白,与此同时,她脑海中浮现一道身影,是江行远,是嵊州初见的江行远,也是不顾留雁楼追杀的压力,执意将她带回岳阳的江行远;更是宁可自己受伤也要处处护她周全的江行远……
辛家还在的时候,她年纪尚幼,无忧无虑,未开情窦;辛家覆灭之后,她为了生计,为了给柳氏治病,疲于生计,再后来就是一直在追查辛家覆灭的真相,从未去想过男女情爱之事。可是,不想不代表不会发生,若感情一事可以由得自己做主与控制,世间就不会有那么多求而不得,爱恨纠葛,更不会有那么多痴男怨女了。
所以……不知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