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我只是一个普通女子,就只有找父母哭诉这么一条路,那样虽然也能解除,但柳家乃至我都要背上嫌贫爱富,跟高踩低的骂名,那无疑是不行的;还好,我身边有红姑在。”她看了一眼一旁的红姑,那目光倒是比看向柳丛文时还要温和几分,“我年幼之时投了她的眼缘,再加上自己也有兴趣,便将一身功夫都悉数教给了我,包括医术与毒术。”
听到这里,柳丛文总算知道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沉默半晌,叹息道:“如今你倒是恢复了自由身,却名声尽毁,想再嫁入东宫已是不可能事情。”
听到这话,柳青鸾眸光连闪,不甘、愤怒、怨恨、炽热一一在她眼底掠过,最终化做一片山河难移的决绝,“不!”
柳丛文一愣,随即苦涩地道:“为父知道你心有不甘,但木已成舟,由不得……”
“只要太子一日没有说厌弃我,我就还有机会。”柳青鸾望着门口的方向,寒声道:“江家越见不得我好,我就越要好!”
柳丛文何尝不想,但这世间事又岂是他们父女二人能说了算的,纵是再不甘,也只能认命。
见柳丛文郁郁不语,柳青鸾知道他心中的想法,遂道:“这些时日的往来,已是让我摸清了太子的脾性,温厚、宽仁的同时亦伴着忧柔与妇人之仁,容易拿起而难以放下,他既对女儿有了感情,就难以舍下,所以机会还是有的。”
她的话令柳丛文心底升起一丝希望,“话虽如此,但你别忘了,太子婚事并非他一人说了算了,还有圣上、淑妃乃至太后与翊阳长公主,这些人里面,可没一个是省油的灯,你应付得来吗?”
柳青鸾心中一沉,想起那日送太子离京时翊阳毫不掩饰的敌意,她是长公主,深得圣上宠爱,太子对其更是百般敬重,如若亲母,想要嫁入东宫,这必定是一道绕不开的障碍,怎么办,难道真要……
不行!
这个念头还没有转完,就被柳青鸾给狠狠地否决掉了,无论多么艰难,她都一定要走那条青云路,挡她者无论是神是佛,皆照杀不误!
想到这里,柳青鸾心中已是再无迟疑,迎着柳丛文质疑的目光斩钉截铁地道:“应付不来也得应付,我不要一世都止步于此,我要成为人上人,成为一国之后!”
柳丛文怔怔看着那张熟悉而又面生的容颜,他从不知道,在这个女儿心中竟藏着这样的野心。
一国之后……
想着这四个字,柳丛文突然涌起一种莫名的激动,头皮一阵阵发麻,那一根根头发仿佛要竖起来一般,若柳家真能再出一个皇后,那将是难以言喻的荣耀,而柳家也将再次回到真正权贵的世家行列之中,比父亲为官之时更甚一筹。
“现在,父亲还要为了几个外人责骂女儿吗?”柳青鸾的声音惊醒了沉思中的柳丛文,抬眼看去,恰好迎上前后戏虐的目光,不由得老脸一红,干笑一声,道:“你是为父唯一的女儿,为父心里自然是向着你的,只是你行事自作主张,又多有隐瞒,为父才会这般生气。”顿一顿,他叮嘱道:“往后再有什么事,一定要让为父知道,不要总是自作主张,正所谓一人计长,二人计短。”
“女儿明白了。”柳青鸾垂目答应,随后道:“那红姑呢,父亲不怪她了吧?”
柳丛文抚一抚颌下的胡须,盯着低头不语的红姑沉吟片刻,道:“她私授是错,爱护你是对,罢了,就算功过相抵吧。”
“多谢老爷。”红姑松了一口气,赶紧起身道谢。
柳丛文摆摆手没有说话,其实他对红姑还是有所不满的,但柳青鸾明摆着要维护这个嬷嬷,他不能不给面子;毕竟往后的柳家,还要仰仗柳青鸾撑起来,这一点他已经彻底看明白了。
在短暂的沉默后,柳丛文想起摆在眼前一道难题,赶紧问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一旦消息传开,想再补救可就难了。”
柳青鸾捻着鬓边的一缕发丝久久未语,有信心是一回事,想法子解决具体问题又是一回事,更何况是这么麻烦的事情。
这时,红姑轻声道:“奴婢倒有一个想法。”
柳青鸾精神一振,她知道红姑是个谨慎的人,从来不会说废话,但凡开口,至少有了六七成把握,“说来听听。”
“既然长公子与那个辛夷走得这么近,咱们不妨从她下手。”红姑娓娓说着她的计策,随着她的话,柳青鸾父女的眸光越来越亮,仿佛有焰火在燃烧;待到听完,柳丛文已是抚掌赞道:“好,好办法!”
柳青鸾也是眉目含笑,一扫之前的郁结,“这个法子确实不错,正所谓阴谋易解,阳谋难破;只要江行远还在意那辛夷那个丫头,他就不敢将真相说出来,只能被迫吃下这个哑巴亏。”
听到这话,柳丛文神情一滞,不无担忧地道:“万一江行远不在乎呢?”
柳青鸾冷哼一声,眸光森寒地道:“瞧江行远与那丫头眉来眼去的模样,怎么可能不在乎,更别说他还一次又一次为了她赌上整个江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