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怨天尤人,不知自省。”蛇六娘冷哼一声,又道:“也罢,我今日就替老夫人好好教训一下你这个不肖子孙!”说着,她扬鞭就要挥下,却在半空中被人生生攥住,攥住鞭子的不是别人正是江行远。
“松开,我今日定要好好教训他!”蛇六娘柳眉倒竖地喝斥着,她性子本就喜怒无常,之前狗十一不小心说错了话都被她好一顿收拾,何况是江行过那一番,在她听来,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还请六姨暂息雷霆之怒。”江行远说着,然而攥着鞭子的那只手却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蛇六娘知道他的意思,恼声道:“他既从未将你视作兄弟,你又何必在意他,退开!”
“无论怎样,他始终是我大哥。”江行远目光复杂地说着。
“榆木脑袋!”蛇六娘恨恨地说着,但终归是不忍伤了江行远,带着几分无奈抽回了鞭子,退到了江老夫人身后。
江行远松了一口气,低头看去,掌心是一道殷红的鞭痕,火辣辣的痛感如流水一般不断顺着伤口传递到大脑中。
他抬起头,再次看向江行过,“大哥既然不愿意,回绝祖母就是了,何必要假意答应?”
“回绝?哈哈哈!”江行过仿佛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突然大笑不止,好一会儿方才止住笑声,拭去眼角隐约可见的水光,讥声道:“她素来看我不顺眼,若是我回绝了,你觉得,在往后的日子里,我还会有好日子过吗?”顿一顿,他又忿忿道:“若是我一人就算了,毕竟二十几年的白眼与不公,我早就习惯了,可她一定会迁怒我娘,对我娘百般挑刺,不得安生,这是我不能忍受的。”
“祖母不至于如……”江行远刚说了两个字,便被江行过厉声打断,“你敢说这二十年来,她没有为难过我娘吗?”
江行远被问得哑口无言,确实,这些年来,因为当年的事情,江老夫人心里一直憋着一股怨气,看洪氏极不顺眼,这些年还好一些,以前刚入府的时候,当真是百般挑刺,一盏茶来回沏个三四次是常有的事情。
“无话可说了吧?呵呵。”江行过冷冷笑着,他这会儿的脸庞不再像之前那么扭曲,但眼底的寒意较刚才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就因为我娘对父亲生了情意,生下了我,她就将所有事情都怪在我们母子身上,甚至包括你娘的死!”
提及江行远的生母沈月,一直沉默未语的江老夫人终于开口道:“你觉得洪氏没错是吗?那好,我问问你,明知道对方是一个有妇之夫,偏生还要自荐枕席,与纠缠不断,甚至生下孩子,从而导致沈氏难产而亡,此种行径,是对是错?”
“闭嘴!”江行过怒吼着,江老夫人“自荐枕席”那四个字刺痛了他,令他烦躁不安,他心里未必不明白在当年的事情里,洪氏多多少少有些错,但后者终归是他生母,就算不高兴也就心里想想,不忍苛责。
江老夫人看穿他的心思,沉声道:“我确实不喜你们母子,但行远呢,你父亲呢,你心里就当真没有一丝亲情吗?”
“亲情……”江行过低头喃喃念着这两个字,仿佛被江老夫人的话触动,但很快就化做了一连串的冷笑,他抬起头,冷冷迎着江老夫人的目光,“父亲不敢违逆你,所以这些年来,一直委屈我们母子,不敢替我们遮风挡雨,这样的父亲不要也罢;至于江行远……”他嗤笑一声,不带着一丝感情地道:“他与我有何关系?”
“冤孽,冤孽!”江老夫人连连叹息,闭目掩住眼底的失望与难过,半晌,她重新睁开双眼,寒声道:“那柳青鸾呢,她又许了你什么好处,竟让你倒戈相向,心甘情愿帮着她做事?”
在一番沉默后,江行过冷声道:“要说的我都说了,不想说的……呵呵,你还是别白费力气了。”
江老夫人沉沉盯着他,“你若老老实实交待,看在你总算姓江的份上,我可以网开一面,不将你交给官府处置;如若不然,就莫怪我不念祖孙之情了。”
“祖孙……”江行过喃喃低语,不知在想什么,片刻,他昂着头满面讥讽地道:“原来老夫人还记得有我这个孙子啊,我还以为老夫人眼里头,心里头,就只记得江行远这一个孙子呢。”
江老夫人眼底掠过一丝复杂,顿一顿龙头拐杖,再次喝问道:“说,柳青鸾到底许了你什么好处!”
江行过丝毫不将她的怒容放在眼中,冷声道:“我说过,不该问你别白费力气了,你若不怕丢江家的脸,只管将我交到官府去,让满京城的人乃至皇上都瞧瞧,江家光鲜亮丽的背后,隐藏了多少见不得光的事情。”
“你……”江老夫人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答案,满头银发都在发抖,可见气得不轻,半晌,她咬着牙根一字一句道:“我再给你一个机会,你……”
“不用给我机会!”江行过毫不犹豫地打断江老夫人,嘴角勾起挑衅的冷笑,“你只管将我送官法办,我保证,绝不反抗。”
“孽障!”江老夫人气得浑身发抖,不顾兔四的劝阻,愤然起身来到江行过面前,厉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