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他过来,梁帝眼皮狠狠一跳,迫不及待地问道:“怀儿怎么样了?要紧吗?”
齐院正战战兢兢地行了一礼,颤声道:“回皇上的话,大殿下身子本就虚弱,又突然受伤,虽然未及要害,但对大殿下而言……同样十分严重;臣等一过来就立刻用了千年参片吊住大殿下元气,如今伤口已经处理好了,但大殿下的气息一直在……减弱。”他艰难地说着后面两个字,眼皮微抬,心惊胆战地瞅着梁帝。
齐院正的话令梁帝眼前一黑,身子不受控制地往前栽去,好在他反应快,一把抓住桌沿制止了身子的前倾,与此同时,王安也扶住了他,“皇上小心。”
梁帝看也没看王安,待得驱散了眼前的黑暗后,死死盯着齐院正那黑白交错的头顶,一字一字道:“朕不要听废话,朕只要看到怀儿平安无事!”
听着梁帝在那里强人所难,齐院正心里说不出的苦涩,不敢就又不能不说,“可是千年人参已经快要吊不住大殿下的气……”
梁帝瞳孔狠狠一缩,厉声打断他的话,“一片人参不够,就用两片,两片不够就用三片四片,一整株也没关系,总之一定要保住大殿下的性命。”
“大殿下能吸收的药力就这么多,就算用上一整株也没有用,人尽已尽,接下来就要看殿下求生的意志与天意了,说句不中听的话,恐怕皇上要做好……”齐院正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道:“最坏的打算!”
“混帐东西!”梁帝一脚重重踢在齐太医胸口上,将他踢得翻倒在地上,可怜后者一把年纪还要受这样的踢打,痛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但他流泪,更不敢呼痛,回过神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重新跪好,希望能够借此稍稍打消梁帝的怒气,可惜,他并没有能够如愿。
梁帝踢了这一脚并不解恨,目光狠厉若一把无形的剜刀,在齐院正头顶一遍遍“剜”过;片刻,他寒声道:“恪儿无事便罢,若有什么三长两短,朕要你们整个太医院陪葬!”
这话无疑是重到了极点,齐院正被吓得魂飞魄散,他在宫里当了几十年的太医,清楚知道梁帝是一个说到做到的君主,赵恪若死,太医院绝对一个都跑不了,赶紧伏地磕头乞求,“臣无能,请皇上恕罪!”
梁帝怒极反笑,撑着桌沿起身,冷冷盯着伏地请饶的齐院正,语气森冷得让人仿佛置身于冰天雪地之中,“既是无能之辈,又何必留在世间浪费米粮,倒不如一并去了黄泉,路上还能相互做个伴。”
可怜年迈的齐院正,听着这一个个肃杀的字眼,被吓得浑身瘫软,双手不住哆嗦,几乎撑不住干瘦老迈的身子。
江老夫人心有不忍,嘴唇动了几下,但终是没发出声音,梁帝这会儿正在气头上,她劝了,不仅帮不了齐院正他们,甚至还会连累自己这边;虽说刺杀赵恪的是留雁楼的杀手,可这件事毕竟是因辛夷而起,梁帝没有立即责问辛夷,已经是看在她的面子上了,她又如何能不自知,再继续搅入其中,就真是太没眼力劲了。
正自这时,屏风后面传来一阵含糊细微的声响,紧接着一名太医奔出来,匆匆道:“皇上,大殿下醒了,他似乎有话要与您说。”
听到这话,梁帝顾不得继续责斥齐院正,快步赶往屏风后面,赵恪躺在一张临时用桌子拼凑起来的床上,正如齐院正所言,他位于小腹的伤口已经处理包扎好了,但那脸色苍白得可怕,若非眼睛微微睁着,胸口也还在微微起伏,几乎要以为是一个死人了
“父皇……”赵恪看到了梁帝,虚弱地呼唤着。
“别怕,有父皇在,你一定会没事的。”梁帝紧紧握着住赵恪同样苍白手,一向杀伐果决的他这会儿声音里透着抑制不住的颤抖,可见他是真的怕会失去这个儿子。
赵恪了也感受到了他溢于言表的担心,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儿子知道,父皇是真命天子,会替儿子赶走所有来索命的牛鬼蛇神。”
听到这句似曾相识的话,梁帝微微一怔,待得想起来后,鼻子不禁为之一酸,这是多年前他曾说过一句话,没想到赵恪一直记在心里。
那会儿,赵恪也是突然病危,他得知后,立刻抛下手里的奏折赶来,年少的赵恪被病痛折磨得迷迷糊糊,问他:会不会真有牛头马面来带他走?
他告诉赵恪,自己是真命天子,牛头马面也好,黑白无常也好,都休想从他手里索走赵恪的命,来一个赶一个,来两个斩一双。
说完这句话后,他让王安取来平日常用的佩剑,就这么手握佩剑在赵恪身边守了整整一夜,一步不离,也不知是赵恪命不该绝,还是牛头马面真的不敢冒犯天威,命悬一线的赵恪真的挺了过来,渐渐好转,
梁帝压下回忆,紧紧握着赵恪冰凉的手,哽咽道:“对,有父皇在,没人能够索走你的命,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赵恪点头,随后又吃力地转头看了一肯屏风外面模糊的人影,道:“儿子有一事相求。”
“你说,无论什么父皇都答应你。”梁帝不假思索地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