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吁!”随着车夫一声喝止,马车缓缓停了下来,徐晋之正要叫醒翊阳,外头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在车门外嘎然而止,与此同时,一个急促慌张的声音响了起来,“公主,驸马,出事了!”
徐晋之长眉微蹙,他认出这是徐忠的声音,后者是府里的管事,也是他的心腹,说话行事一向稳重,很少有这样慌慌张张的,遂问道:“出什么事了?”
在短暂的沉默后,徐忠低低的声音透过车门传了进来,“上午时分,辛姑娘从宫中回来途中遇到杀手埋伏行刺,是留雁楼。”
听到最后三个字,徐晋之豁然变色,身子不由自主地动了一下,惊醒了翊阳,夏荷连忙扶住她,并将徐忠刚才的话低低重复了一遍,在听到“留雁楼”三个字时,尚有些惺忪的翊阳也变了脸色,且比徐晋之还要难看几分,脱口道:“这不可能。”
徐晋之朝翊阳做了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随后推门开车,面色凝重地望着垂手站在马车前面的徐忠,“孙邈一事后皇上连续拔了留雁楼在京城的几处暗桩,包括万宝斋在内,令他们元气大伤,就算还有幸存者,也没胆子继续在京城兴风作浪才是,这个消息准确吗?”
徐忠点头道:“顺天府在案发现场找到两枚金质的雁形标记,应该不会有错,只是……”他瞅了徐晋之一眼没往下说。
徐忠是公主府里少有几个知道留雁楼背后隐情的人之一,他才几岁的时候就被卖到徐府,之后就一直跟在年纪相仿的徐晋之身边,无父无母亦无家,就连个正经名字都没有,“徐忠”这个名字,还是徐晋之给他取的;后来徐晋之娶了翊阳,他就跟着一道来到长公主府,因为他做事稳妥,又忠心耿耿,所以徐晋之对他很信任,当年筹建留雁楼,徐忠也全程参与,并且出力许多,直至现在,一直在留雁楼里挂着管事之职,但凡遇到徐晋之夫妇不方便出面的事情,都会交给他去办。
自从金长河与万宝斋一事之后,留雁楼损失惨重,为了保留元气,徐晋之传令下去,留雁楼暂时蛰伏,没有他的命令,所有人不许擅动,就算来了生意也不许接,否则格杀勿论。
留雁楼规矩素来森严,一言既出,无人敢犯;更何况是楼主亲自下的命令,无所以……刺杀辛夷的绝不会留雁楼,而是有人蓄意陷害。
这一点,徐忠清楚,徐晋之清楚,翊阳也清楚;可外面的人并不清楚,他们只会以为留雁楼当真胆大包天到敢挑战天子权威,包括……梁帝!
徐晋之自然知道徐忠未曾说出口的后半句话是什么,他沉默片刻,道:“辛姑娘怎么样了?”
“辛姑娘倒是没事,但……”徐忠面露为难之色,迟迟没有说下去,直至翊阳等得不耐烦,催促了一句,方才涩声道:“大殿下也在马车里。”
“什么?”翊阳骇然失色,比听到有人冒充留雁楼行凶时还要震惊,“怀儿怎么会在马车里的?”
徐忠如实道:“听说今儿个是辛姑娘最后一次进宫,大殿下为了感谢她传授点茶的技艺,坚决要亲自送她回客栈,为此还特意去求了圣上的旨意,圣上想着来回路途不多,又见大殿下身体有所好转,就同意了,也遣了神机卫的人随行保护,万万没想到竟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望着徐忠那张满是苦涩的脸庞,翊阳的心不断往下沉,她攥一攥冰凉的手指尖,带着一丝侥幸道:“既然有神机卫的人,怀儿也应该是有惊无险吧?”
徐忠何尝不知道翊阳的心思,可惜,世间之事,总是不能事事皆如人意,否则也不会有那句“人生在世,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了。
这般想着,徐忠无奈地道:“大殿下受了一箭,虽然没射中要害,但公主知道,大殿下素来体弱,这一箭对旁人来说不过是受些皮肉之苦,对大殿下来说,却是足以要命的伤,神机卫的人不敢擅动,就近将大殿下安置在云来客栈之中,除了江家的人,整个客栈都被清空了,这会儿太医应该已经赶过去了。”
听着徐忠的回禀,翊阳脸色阴沉得几乎要滴下水来,若辛夷死了或者伤了也就罢了,虽说莫名背上了得罪天子的罪名,可能引来又一轮针对留雁楼的打击,可至少有些收获,且死的只是一个平民女子,梁帝并不会在意,生气只是因为自己至高无上的权威受到了挑战,送几颗人头让他撒了气,找回面子也就好了;如今可倒好,辛夷毫发无伤,却把赵怀给伤到了,生死未卜。
要知道梁帝对这个大儿子一向另眼相看,若非赵怀实在体弱,难堪大任,那东宫之位就是他的了,又哪里轮得到赵恪;这些年来,各种药材补品流水一样地往毓庆宫送,用度甚至比太子还要好几分,这会儿头一趟出宫,就被“留雁楼”所伤,梁帝怒火可想而知,这场火必定会席卷京城,甚至是京城之外……
也不知是谁在暗中营算,如此陷害留雁楼,这次的事若不能处理好了,她耗费二十多年心血方才建立起来的留雁楼恐怕会有灭顶之灾。
别看留雁楼这些年来在江湖上名声赫赫,令无数江湖人士乃至朝廷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