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王安答应一声,从随身的荷包里取出一粒珍珠于掌心,由赵恪开始,一个个移过去,最后停留在楚孤城面前。
但凡看到这粒珍珠的人,眼中都闪现出一丝诧异,珍珠他们见得多了,每到收获的季节,蚌娘就会拿着刀将一个个从河里摸来的河蚌挑开,在蚌肉里寻找珍珠,有时候一个河蚌里能寻到三四颗,有的则一颗都没有;而且珍珠的颜色不尽相同,有粉有白有紫,其中以白粉最多,至于开关极少有正圆,大多为椭圆,毕竟都是天然生长的东西,哪有这么规整的;但王安那颗珍珠不同,虽然只有小小的一颗,比小拇指盖大不了多少,但异常圆润,通体散发着锐利的粉光,小小一颗却能清晰照见看它之人的模样乃至周边的环境,说一句纤豪毕现也不为过。
很多人在看到它的时候,脑海中莫名浮现出一句佛偈: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
佛家觉得,每一朵花每一片树叶乃至每一粒沙砾都是一个世界,而今……他们仿佛真的在一粒小小珍珠中看到一个微不可见的世界,真是很神奇。
赵惟诧异地道:“父皇,这颗是什么珍珠,竟如此与众不同?”
“这是东瀛进贡的海珠,也是他们那里的特产,他们在海蚌还小的时候,用蚌壳磨成一个个滚圆的珠子,然后小心地塞入幼蚌之中,然后再将它们放回围起来的海域之中,待得过个几年再取上来,蚌珠也就变成了珍珠,且因为有内核的缘故,不成功便罢,一旦成功,就是一粒非常圆润的珍珠;虽因为蚌体的关系,这些珍珠都不大,却如你们眼前这颗一般,灿烂耀眼,此珠放在我大梁是极受欢迎的东西,一颗珍珠卖到数十两纹银也是常有的事情;如今你们知道东瀛用什么来换取茶叶了吧?”
楚孤城恍然道:“微臣明白了,茶叶在他们那边是稀罕之物,海珠在咱们这里则是稀罕之物,彼此以物易物。”
梁帝颔首,冷声道:“东瀛的珍珠,辽夏的战马,放在大梁都是稀罕之物,所以那些不法之徒铤而走险,不光做私茶生意,还打起了贡茶的主意,这胃口是越来越大了;也许改明儿就该惦记起朕的皇位来了。”
此言一出,众人皆吓了一跳,赶紧伏地跪请梁帝息怒,望着那一地黑压压的人头,明明是那样的毕恭毕敬,梁帝心头却似压了一块大石头一样,沉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在经历了王主事与白卓的案子后,他已经不知道这些臣子之中,到底有几个是真心臣伏于自己,又有多少是虚与委蛇;刚才那句话其实并不是气话,而是他真的担心,有人在图谋他身下的宝座,这是他绝对不能允许的事情。
王安突然哆嗦了下,一股寒意透过衣裳渗了进来,奇怪,怎么突然间就冷了?难不成又下雪了?
带着这个疑惑,他往外望去,因为底下众人皆伏请罪,所以一眼便穿过公堂望到了外面,这外头一片晴好,除了墙角未曾化去的积雪之外,哪里还有什么雪。
就在王安不解这寒意从何而来时,他无意中看到梁帝盯着众人的目光,吓得又是一个哆嗦且比刚才更胜,他不知该怎么形容梁帝的目光,阴沉狠厉,杀气腾腾,就算从十八层地狱里逃出来的恶鬼与梁帝这会儿的目光相比,都是小巫见大巫,实在是太可怕了。
王安赶紧低下头,仅仅就这么一眼,他的心都已经蹦得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就算借他一个胆,都不敢再看了;否则被梁帝发现他偷看,这脑袋怕是今儿个就得搬家了。
梁帝并不知道王安这些个想法,也不知道他瞧见了自己满脸杀意的模样,待平复了一下心情后,语气淡漠地道:“都起来吧。”
众人战战兢兢地起身,他们虽然没看到梁帝刚才的表情,却也看出梁帝心情不好,皆摒息静气地站着,不敢再坐,除了江老夫人,而梁帝也没有任何不悦之色,仿佛她在自己面前坐着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这样的特殊,令众人更加好奇江老夫人在岳阳江家商妇的身份背后,还隐藏了一个什么身份,能够让性子不算宽厚的梁帝这般另眼相看。
不过,好奇归好奇,却没有一个敢出口询问的,就连几位皇子也都不约而同地保持了缄默。
梁帝搁下手里已经凉了的炉子,道:“虽然今儿个案子已经审结了,但事情并没有结束,留雁楼如此一步步渗透朝堂与皇宫的手段,还有私茶的猖獗,你们都亲眼看到了;趁着这会儿太子在,齐王荣王在,诸位大人也在,都说说吧,接下来该怎么办?”
众人相互看了一眼,随即各自低头,一言不发,显然谁也不敢当这个出头鸟,最后还是太子赵恪先站出来道:“父皇,不如让儿臣去查留雁楼与操控私茶之人,儿臣保证,一定设法尽快查明。”
赵恪的话令一众官员眼睛一亮,纷纷点头附声,以赵恪太子的身份追查这件事自然是再合适不过了;另外,若是太子接了这桩差,那就不用出京前去边疆犒赏四方将士了,那怕一时推托不掉,至少也可以延一延,一举两得,他们自然是举双手赞成。
梁帝嘴角掠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