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众人猜测纷芸之时,江行远眼尖,看到梁帝脚边落着一张黄纸,离着他很近,便顺手捡了起来,只见那纸用朱砂画了一个看不懂的复杂图案,倒有些像道家的黄符;反面则画着一个小人,说是小人也不对,因为本该画胳膊的地方,被画成了两把刀。
江行远正要递还给梁帝,忽地发现符上所画的小人有些眼熟,眉细眼长,长发披肩,适才那个突然出现的男子不就长这个样吗,难道……就是画中这个小人所化?
而且小人的手臂被画成了刀,倒是与他一指切断了金长河手腕的情况很是相符,但……符纸化成人形,可能吗?
“可是觉得朕这张符很神奇?”梁帝的声音惊醒了江行远,连忙双手将黄符奉还,待梁帝接过后,他试探道:”这么说来,刚才那名男子真是这符纸所化?“
梁帝点一点头道:“这是龙虎山张真人送给朕的符纸,穷尽他毕生功力画就,能够在危难之时,触发他留在里面的灵气,化符为人,救朕性命,可惜只能用三次,这已经是第二次了,你瞧,每用一次,这符上的裂痕都会多一道,如今已经有两道了。”在说这话时,梁帝言语间透着深深的可惜。
顺着梁帝所指的方向看去,江行远果然看到了两条细微的裂痕,惊叹道:“草民虽听闻到道术之说,却从未见过,没想到竟然还有如此神奇精妙的道术,实在是大开眼界。”
“张真人术法之精,确实少有人能及。”梁帝一边说着一边仔细叠起黄符,重新放入贴身处收藏。
那厢,陆江等人已是面色惨白的跪地请罪,今儿也不知怎么一回事,总是做错事,好像要把他这一辈子会犯的错全挤到今日来一般。
刚刚还和颜悦色的梁帝,看到伏地请罪的陆江等人顿时冷下了脸,比外头未化的冬雪还要寒冷几分,目光转了一圈后,落在微微发抖的陆江身上,漠然道:“你这个神机卫统领是当得太过安逸了,连这种低级的错误也能犯,看来领五十杖并不足以让你长记性,得再多一些。”
陆江面如死灰,颤声道:“卑职愿领杖一百,求皇上再给卑职一个机会。”
别看一百杖似乎只是两个五十杖加在一起,却有着质的不同,寻常高手,受五十梃杖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一件严重的事情,无非就是受些皮肉之苦,需要养上几天;一百杖就不同了,可以说,若是侍卫毫不留情地打下去,并且没有任何留手的话,足以要了一个寻常高手的性命;像陆江这样的高手,性命能保住,但这身骨头就要受罪了,事后至少十天半个月动弹不得,一个不好,还会落下暗伤。
梁帝轻哼一声,转眸落在面若死灰的金长河身上,血还在滴,但比之前好了许多,不再是那种止不住的趋势,“你还有什么把戏,尽可使出来。”
“圣上英明神武,算无遗策,奴才在圣上面前卖弄一次就够了,再来那就是自取其辱了。”金长河有气无力的说着,眼中一片灰暗,不似之前,虽然被人识破了身份,但眼底仍有几分微弱的光芒,可见他这一回是真的认输了。
梁帝嘴角掠过一丝微不可见的冷笑,“朕刚才指的两条路仍然有效,这会儿……可有想好选哪一条,是死守秘密,还是救槿香母女脱离火坑?”
金长河盯着断手以及身下那一个从他身体里流出来的小小血泊,因为失血过多,他身子有些发冷,尘封多年的旧事如以前躲在畅音阁角落里偷偷看的昆曲一般,在脑海中一幕幕闪现,那个时候的槿香小小的,梳着两个小揪揪,就像年画里的娃娃,可爱得紧,后来他被留雁楼带走,再一次看到槿香的时候,已是时隔多年;她长大了,一副娇憨天真的模样,说是许了亲事,待槿香及竿之后就会嫁过去。
回想起来,他那会儿听到这个消息似乎有点心酸,但他清楚自己的身份,无论做为留雁楼的杀手还是净了身的太监,都不可能与槿香在一起,更不可能给她幸福;所以他很快就调整了心态,全心全意祝福槿香,更在她出嫁之时,托人送上一份厚礼,盼着她往后有更好的日子,可是……现在的槿香被她那个烂赌的丈夫折磨得遍体鳞伤,整日过着担惊受怕的日子,不是担心要债的上门,就是担心那个烂人会把她卖掉换银子;这些年来若不是他经常去看望安慰,再加上还有一个幼女要照顾,只怕槿香已经熬不住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从回忆中醒过神来,那双失去神彩的眼睛也重新又有了焦距,只见他深吸一口气,道:“我把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做为交换,你要赎槿香母女离开青楼,并且给她们一千两银子,让她们能够好生过完下半辈子。”
“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与朕谈条件。”梁帝淡淡睨了他一眼,答应道:“朕原本想着就是这样,多个几百两也不算什么,就依着你的意思来。”顿一顿,他道:“好了,说吧。”
金长河忍着越来越冷的身体,道:“关于留雁楼的事情,我能说的并不多,因为每一次出入,都被蒙上眼睛,并且刻意绕了几个圈子,所以并不知道位置,唯一知道的,就是一个万宝斋,联系我的人叫金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