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一略一思索,随后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难看起来,他虽然不太清楚留雁楼上层的秘密,但对这些事情还是清楚的,留雁楼出现的时间恰恰就是二十几年前,大概在十年前,开始渐渐强大,在江湖上的名声也日渐响亮,一切都与前者所言的时间线相同。
“这么说来,会长口中的那个人,就是留雁楼的幕后人物?”
“八九不离十。”会长打量着扇柄上形如女子珠泪的纹路,徐声道:“又或者……她就是你们的楼主。”
“楼主?”金一吃惊地问着。
“他”与“她”发音相同,所以金一并没有发现自己与会长的说,并不是同一个字。
会长颔首,随后道:“你应该从未见过你们楼主的真面目吗?”
“嗯。”金一坦然点头,“楼主一直都戴着面具,所以我等并不知道他的长相,甚至是年纪,只知是一个男人。”
会长眸光一动,“为何如此肯定是男人?”
“声音,体态,动作,还有……”金一指一指自己的喉咙,“喉结。”话音未落,他意识到有些不对,拧眉道:“会长难道以为楼主是女子?”
“按理来说,确实该是一位女子。”面对会长的回答,金一连连摇头,“不可能,若说别的地上尚能假扮,喉结却是万万不能,绝不是女子。”
听到这话,会长沉吟不语,不知在想什么;这一回金一学乖了,没有多嘴询问,而是与周允一样静静等待着。
片刻,会长幽幽道:“那应该是她夫婿吧。”
金一尚未说话,周允已是道:“那一位一直体弱多病,多走几步都喘气,一年里面倒有大半年卧病在床,怎有精力掌管留雁楼?”
会长冷笑道:“所谓体弱多病,卧病在床,那都是人云亦云,你可有亲眼看到他日日躺在床上吗?”
周允被问得哑口无言,半晌,道:“回京之后,卑职立刻派人去查。”
会长斜睨了他一眼,凉声道:“小心一些,不要被人发现了,再有下一回,我可打不了圆场了。”
周允脸庞一红,神色窘迫地道:“卑职一定会小心行事,请会长放心。”
在这番短暂的对话过后,金一道:“就算会长说的这些都是真的,我还是不明白为何一定要让辛夷活着。”
会长悠悠问道:“一个人若是被害得家破人亡,自己又屡遭追杀,险死还生,他最想做的事情会是什么?”
金一略一思索,回答道:“自然是报仇。”
会长凉声道:“报仇就得查明当年的真相,寻到一心想置他们辛家于死的人,将真相公诸天下,或者请朝廷还他们一个公道;无论哪一种,你们楼主都脱不了干系。”
金一听得不解,追问道:“那又如何?”
“先生是个聪明人,怎么在这件事上糊涂了。”会长轻笑了一句,挑明道:“朝廷追究下来,他又岂能活命;他一死,先生不就有机会了吗?”
听完这句,金一方才恍然大悟,拍着脑袋笑道:“对对对,倒是把这个忘了。”笑过后,他偷觑了一眼,面带忧虑地道:“可是就算楼主死了,也还有四大护法,又岂能轮到我,恐怕会长一番心血会白费。”
“真到了那一刻,我自然会助先生上位,这一点,先生大可放心。”得了会长的保证,金一大喜过望,连忙躬身道谢,随后更道:“若在下真能够登上楼主之位,必当效忠会长,绝无二心!”
“甚好。”随着这个字,会长起身走到金一身前,后者正打算直起身子,却意外对上了会长的眼睛,那一个对视,竟是令杀人无数的他打了个寒颤,赶紧移开目光,小心翼翼地问道:“会长为何这样看着在下?”
没有人回答,只有死一般的静寂,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一滴冷汗自金一鬓角滑下,顺着脸颊滴落在地上,无声地摔成无数瓣。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声音在耳畔响起,“我这人最不喜欢就是底下人耍心眼,有什么想要的,直说为好,这一点希望先生谨记,以免坏了咱们的感情。”
听到这话,金一方才明白自己犯了什么错,赶紧道:“在下明白,一定不会有下一次。”
“好。”会长收回目光,淡然道:“想要恢复先生的功法,尚需一些特殊的葯材,我去准备一下,明日午时,来为先生疗伤。”
“多谢会长。”在金一欣喜的道谢声中,会长带着周允离开了屋子,待得确定金一听不到后,周允方才道:“会长,这个金一心思颇深,他真会听咱们的话吗?”
会长停下脚步,抬头望着明好的秋光,凉声道:“放心吧,一个楼主的位置,足以让他死心塌地的为我们办事;再说了……”他扬唇绽出一抹清澈如泉水的笑容,“他身上不是还有咱们种下的蛊虫吗?生死不过在我一念之间。”
周允诧异地道:“会长不是已经解了他的铁线蛊虫吗?”
会长不语,只是侧过仍带着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