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一冷眼看着地上的黑猫,拂袖落地,想是回屋里去了,但蛇六娘并未松懈,依旧一动不动地贴在墙上;金一是一个极其多疑的人,极有可能去而复返。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墙上便又一次传来声音,好一会儿方才消失,直到这个时候,蛇六娘方才缓缓吐出憋在胸口许久的浊气,抬手抹去额头细密的冷汗,不止是额头,身上也出了细细一层,刚才实在是太危险了,好在她事先准备了一只黑猫,转移了金一的注意力。
经过了刚才的事情,蛇六娘不敢再大意,悄无声息地攀上围墙,注视着那间亮着幽暗灯芒的屋子;没过多久,一对中年夫妇匆匆赶来,看他们的衣裳打扮,十有八九是府里的主人。
妇人满面焦灼,下意识地便要推门入内,被旁边的中年人一把拉住,惊惶地低喝道:“你忘了里面是什么人,可闯不得。”
被他这么一提醒,妇人也想了起来,连忙缩回手,仿佛里面有毒蛇猛兽一般,面有畏惧地道:“那……那怎么办?”
“别急,待为夫敲门。”刘老爷安慰了她一句,便要抬手叩门,指节尚未触及,便听到里面传来一个凉薄的声音,“进来吧。”
听到这个声音,刘夫人吓得粉面一白,但还是壮着胆子与刘老爷走了进去,借着他们开门的声音掩盖,蛇六娘迅速跃下墙头,来到屋子外面,她时机把握得很好,随刘氏夫妇起而动,停而止;就连金一也没发现屋外多了一个人。
刘夫人一进到屋中,就迫不及待地问道:“辰儿呢,你让我看一眼辰儿。”
倚在床榻上的金一缓缓睁开半阖的眼睛,两道冷光自眸中射出,落在刘夫人身上,与此同时,有阴冷的声音在屋中响起,“数日不见,刘夫人胆识长了不少,敢跑到我这里来叫嚷了。”
刘老爷听出他话中的杀意,连忙将刘夫人拉到身后,满面惶恐地拱手道:“内人也是因为担心孩子,并非有意冲撞先生,还请先生恕罪,不要与她一般见识。”见金一不说话,他又小心翼翼地问道:“适才有下人听到几声凄厉的惨叫,不知是否与……先生有关?”
“有关。”金一这个回答,立刻将刘氏夫妇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里,刘老爷强笑道:“可是……是启辰哪里做的不好,惹怒了先生?”说罢,他又急急道:“若有得罪之处,我代他向先生赔不是,还请先生大人大量,饶他一命,我夫妇只得这么一个儿子,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刘家可就绝后了。”说到后面,他已是红了眼,至于刘夫人早已不住抹泪。
金一坐直了身子,似笑非笑地道:“若我不肯饶呢?”
“那……”刘老爷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一时没了方寸,倒是刘夫人从他身后冲了出来,含泪咬着银牙道:“若是这样,我刘家就与你拼个鱼死网破,大家都休想好过。”
“呵呵。”金一低低笑着,眸中却满是阴冷之色,他抬手,刘夫人仿佛被一股巨力牵扯着,身不由己地往金一的方向飞去,下一刻,那只手已是紧紧扼住了她的脖子,呼吸被迫阻断,令她头一回知道什么是窒息。
“先生手下留情!”刘老爷大惊失色,急声喊着,早在刘夫人那话出口的时候,他就知道要闯祸,但没想到金一连招呼也不打,直接就动了手。
金一根本不理会他,依旧紧扼着刘夫人的脖子,后者眼珠子不断往上翻,整个眼眶中几乎只剩下眼白了,再这样下去,怕是要活不成了。
想到这里,刘老爷顾不得颜面,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泪俱下地求金一饶命;后者阴恻恻地笑着,在刘夫人呼吸将断的时候,倏然松开手,后者顿时软倒在地,刘老爷子赶紧过去抱住后,刘夫人双目紧闭,脖子上赫然是触目惊心的殷红指印,但还在还有呼吸,依旧活着。
“多谢先生开恩!”探测到气息的刘老爷松了一口气,赶紧朝金一道谢,随后用力按在刘夫人人中穴,在混杂着咳嗽的吸气声中,刘夫人苏醒过来,死里逃生的她在缓过气后,记起了刚才的事情,顿时满面惊恐地抓着刘老爷的手,颤声道:“老爷,他……他刚才想杀我!”
“嘘!”刘老爷怕她又一次触怒金一,赶紧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随后极力压低了声音道:“我的夫人哎,你可千万别再说话了,这位爷咱们惹不得!”
尽管刘老爷的声音很轻,但又怎么逃得过金一的耳朵,他用半透明的指甲挖一挖耳朵,又将那污垢弹到地上,凉声道:“你倒是有几分明白,鱼死网破……”他目光一转,落在刘夫人身上,后者刚一接触便感觉浑身要被冻僵了一般,赶紧低下头,但金一冷酷无情的声音依旧从耳朵中钻了进来,“哼,你们也配与我提这四个字!”
“是是是。”刘老爷实在怕了这位煞星,连连应声,“先生放心,我们一定会照您的吩咐去做,绝不会往外泄露一个字,千月叶也一直在让人寻找,只求先生慈悲,留我等一条性命,尤其……是我儿。”提到生死未卜的刘辰,刘老爷忍不住落下泪来。
金一不耐烦地摆手道:“哭什么,你儿子好好活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