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管事将粉末倒回罐子里,冷声道:“蹊跷就对了,这东西啊,一定有古怪,走吧,去见老夫人。”说罢,他又想起一事,拾起放在床边的一双鞋,仔细打量着鞋底,片刻,他道:“把刚才那架梯子也带着。”
小厮不解,“带梯子做什么?”
陆管事眼睛一瞪,喝斥道:“让你带就带,哪里来这么多问题。”见他不高兴,小厮缩一缩脖子赶紧去背梯子,不敢再多言。
到了望星楼,这珐琅罐里的东西同样没人认得出来,不过倒是让江老夫人想到一样她一直在找的东西东西,思忖片刻,她将赵嬷嬷唤到近处低语几句,后者听过后点头离去,至于去了哪里,去做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东西是在哪里找到的?”
“江流云住处的房梁上。”陆管事的回答一如既往的简洁明了,却令流云大惊,他连连摇头,急切地道:“这不是我的,我连见都没有见过。”
没人理会他的话,江老夫人甚至连看都没看一眼,把玩着手里的珐琅罐子,道:“除了这个,还有什么?”
“没有了。”陆管事摇头,随即道:“不过小人有证据可以证明,流云不止知道这个罐子在梁顶,还曾上去看过。”
“哦?”江老夫人露出惊奇之色,“什么证据,说来听听。”
陆管事拍一拍手,候在外头的小厮听到信号,赶紧背着梯子入内,轻手轻脚地放下,一并放在地上的还有一双鞋子。
江老夫人扬眉道:“这算什么证据?”
“这是小人在屋外找到的梯子。”陆管事一边说着一边走到梯子前,指着梯上的黄泥,道:“老夫人您看,这上面的泥是沾上后阴干的,痕迹还新,小人记得前几日大雨,想是有人走过泥泞之路,随后又踩上梯子而引起的。”随后他又拿起从江流云屋中取来的鞋子,“您看这鞋底沾的泥,无论颜色还是成份都很像,所以那人应该是穿着这双鞋踩梯子上到屋梁看这个罐子又或者……是把罐子放到上面。”
“倒是有几分道理。”江老夫人颔首,随即眸光一转,落在面色苍白若纸的流云身上,“这鞋可是你的?”
“是小人的。”流云点头,随即又急忙道:“这鞋是花晨做给小人的,小人不舍得穿,一直收在柜子里,怎么可能沾上泥,这绝不可能,一定有问题。”
他的话令陆管事沉下了脸,“你这是在说我诬陷你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是……”流云并不是擅长言辞的人,从刚才到现在,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压得他喘不过气来,脑瓜子都快要胀破了,这一下子实在想不出该怎么说。
“哼。”陆管事冷哼一声,朝江老夫人道:“老夫人,小人检查每一样东西的时候,旁边都有人在,您尽可传他们过来一问。”
“这东西真不是我的,我是冤枉的。”流云不知道罐子里装的粉末是什么,但潜意识告诉他,绝不会是好东西,否则江老夫人脸色不会那么难看。
就在流云近乎崩溃的时候,背着药箱的季大夫到了,他身后跟着赵嬷嬷,原来她是去请季近道了。
季近道拱一拱手,有些紧张地问道:“老夫人这么急着叫我过来,可是长公子伤势有变?”
“行远很好,季大夫放心。”这般说着,江老夫人将手里的珐琅罐子递了过来,“之所以匆匆忙忙把您请来,是为了这个。”
“这是……”季大夫本想问这是什么,待看到罐子里洁白若雪,又细腻若胭脂的粉末,话音倏地一顿,神情亦变得严肃起来,片刻,他缓缓吐出两个字,“忘川。”
听到这两个字,江老夫人眼皮狠狠一跳,身子前倾,原本有些疲惫的目光瞬间又变得凌厉无比,牢牢攫住季大夫,“你如何确定?”
“洁白若雪,细腻若脂,风吹无影,水过无痕;这是忘川的四个特征。”仿佛是为了印证自己的话,季大夫人用小指甲挑起一些粉末,放到嘴边轻轻一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指甲里连一丁点粉末也没有留下,仿佛根本就没出现过;至于空气中,也是踪迹全无,端得神奇。
陆管事不信邪,蹲在地上抹了抹,这地上铺的都是一块块精心烧制的墨砖,坚硬之余光滑如玉,每天早上丫头们都会跪在地上用半干的棉布仔仔细细抹上一遍,所以几乎没什么灰尘,有什么粉末落在地上,最是清楚不过;可任陆管事怎么抹,手上都干干净净,除了梯子上掉落的些许黄泥外,什么都没有;他满脸惊奇地道:“还真没有,可真是奇了怪了。”
季近道捻须微微一笑,道:“去端碗水来。”
陆管事朝江老夫人看去,见后者点头,他赶紧出去弄了碗干净的井水,与刚才一样,季近道挑起些许粉末洒入水中,刚一接触就立刻消失,仿佛与水融为一体。
陆管事端详着井水,努力想要找出一丝一毫的痕迹,却始终没有,他竖起大拇指赞嗎道:“这东西可真是神了,空中无影,水中无踪,实在太匪夷所思了。”说到这里,他终于想起有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