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辛夷有些紧张地问着,虽然她对自己点茶的功夫很有信心,但面对江行远时,还是有些忐忑。
“味甘、香浓、色纯,堪称点茶中的上品。”江行远并不吝啬赞美,“唯一缺的是一份禅意,不过这个需要境界与体悟,非言语或者技巧所能填补。”
辛夷眸中掠过一丝忧伤,轻声道:“父亲在世时,也曾说过与长公子一样的话,他说禅意需机缘,强求不得,悟到禅意,这茶才算大成。”
“看来你父亲是一个茶道大师,若我没猜错,这七汤点茶的功夫,应该是你父亲所授吧?”
“嗯,从我四岁起,父亲就教我点茶,至今十年有余,家中出事之前,几乎每日都会习练。”
“我记得库房里还有一套茶具,明日让傅平找出来给你送过去,再送一些上好的茶叶去,你若来了兴趣,随时可以煮汤点茶。”
辛夷正要道谢,忽地突然起了玩心,故意问道:“可要收银子?”
江行远哪会看不出她是故意的,笑道:“且先记帐吧,等你赚了钱,再还我。”
那厢,江行过一直眼巴巴地等着分给自己的茶,结果他们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完全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有些嫉妒地道:“你们说完了没有,我的茶还没给呢。”
“好好好,可不敢少了大公子您的。”辛夷一边说着一边将另一盏茶过去,后者接在手里迫不及待地往嘴里灌去,这茶盏本就是小小一杯,一口下去,立刻就没了,他咂一咂嘴,不过瘾地道:“不错不错,再来一杯。”
“没了。”看到他牛饮水一般的样子,辛夷心疼地道:“这茶我花了半个时辰才弄好,你可倒好,一眨眼的功夫就给喝没了。”
江行过一脸无辜地道:“可不能怪我,谁让你只倒了那么一点点。”说着,他眼馋地盯着辛夷面前剩余未分的半盏茶,伸手就想来拿,被辛夷一掌拍开,“不许拿。”
“别那么小气嘛,再给我分一盏。”江行过嬉皮笑脸的样子让辛夷拿他没办法,只能再倒了一盏,正要递过去,一个爽朗的声音递了进来,“哟,辛姑娘与大公子都在呢。”
“赵嬷嬷。”看到来人,江行远连忙起身准备见礼,没等他躬身,赵嬷嬷赶紧扶住,“您要千万别再给嬷嬷我行礼了,在这府里,您是主子,我是下人,哪有主子总给下人行礼的道理。”
“您是祖母身边的人,是我的长辈,理应给您行礼。”江行远一边说着一边退开一步,端端正正地行了一礼。
赵嬷嬷知道他的脾性,说一不二,只能侧着身半受了,待得还了礼后,她道:“老夫人知道长公子这段时间辛苦,担心您累坏了身子,特意让我送了一斤血燕与花胶过来,给你养养身子。”
“都是做惯的事情,并不累,倒是劳祖母担心了。”这般说着,江行远又道:“麻烦嬷嬷帮我谢过祖母,明儿个我去给祖母请安。”
赵嬷嬷笑道:“果然被老夫人猜中了。”在江行远疑惑的目光中,她解释道:“老夫说您啊,最是懂礼数也最是孝顺,一收到这东西保准说要来请安。”顿一顿,赵嬷嬷又道:“老夫人交待了,这阵子事情,不必赶着去请安,过阵子空闲了去也是一样的。”
“好,我知道了。”
赵嬷嬷眸光一转,看到辛夷端在手里的茶,她跟在江老夫人身边多年,眼力劲自是不差,一眼就瞧了出来,惊讶地道:“这是谁点的茶,好生出色。”
辛夷起身屈一屈膝,“是我,让嬷嬷见笑了。”
赵嬷嬷仔细打量了一眼,惊叹道:“想不到辛姑娘小小年纪,在点茶一道上竟有此等造诣,实在难得。”
“嬷嬷过奖了。”这般说着,辛夷将捧在手中的茶顺势递了过去,“嬷嬷辛苦,不妨喝盏茶再走。”
赵嬷嬷也是个喜茶之人,看到辛夷点出如此出色的茶,早已心动,只是不好意思开口,这会儿辛夷主动递过去,顿时心中一喜,暗赞这位辛姑娘善解人意,她欣然接过,“多谢姑娘。”
江行过一直盼着赵嬷嬷走了之后,他能喝那盏茶,岂料形势突转,这茶竟是到了赵嬷嬷手里,情急之下,脱口道:“且慢。”
赵嬷嬷疑惑地停住已经递到嘴边的手,疑惑地道:“大公子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提醒嬷嬷小心一些,别给烫着了。”江行过虽然脸皮厚,却也没厚到伸手去“抢”别人手里东西的地步,刚才那句“且慢”只不过是下意识的反应,刚出口就后悔了,赶紧寻了个借口打圆场。
“多谢大公子提醒。”赵嬷嬷笑应了一句,送茶入口,待得细细品了咽下后,赞道:“果然是上品。”待得一盏喝尽后,她依依不舍地搁下茶盏,略带夸张地赞道:“与这茶一比,我这几十年喝的茶,简直就如马尿一般,不堪入口。”
赵嬷嬷有趣的言语,引得众人笑了起来,江行过最是夸张,笑得在椅中打跌,一边笑一边还笑道:“照嬷嬷这话,咱们岂非每天都在喝……喝马尿?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