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行远默默望着坐在对面的辛夷,烛光下那张容颜姣美若画中仙子,一时令他有些恍惚,待回过神来时,手不知何时伸了出去,离着辛夷脸颊只有一寸之遥,后者正疑惑地瞧着他,“怎么了?”
江行远俊脸微微一红,不明白自己怎么会有那样冒失的动作,想收回手又觉得太过刻意,硬生生改变了方向,从脸颊挪到头顶,揉一揉辛夷柔软的发丝,清雅好听的声音在屋中徐徐响起,“伯母既然将你托付给了我,我就有义务照顾你,以后不许再说这样见外的话,也不许再总想着离开,你记住,江府就是你的家,我就是你的家人!”
“我……”辛夷刚说了一个字,便被江行远打断,“不许置疑我的话,否则明日可就没人带你去沈府。”
辛夷听得哭笑不得,拍开头顶上的那只手,嗔道:“想不到江家长公子也有这么无赖的一面,就不怕传出去被人笑话吗?”
“这里没有外人,若传出去,那就是你泄得密,唯你是问。”话说如此,江行远眼里却尽是宠溺的笑意,随即又玩笑道:“你不是很喜欢银子吗,那就罚银子吧,一百两如何?”
“才不要。”辛夷扮了个鬼脸,随即道:“这么说来,你是答应带我去沈府了?”
江行远微笑道:“只要你不再总想着离开,我就答应你,如何?”
辛夷谨慎地道:“那我行过公子一起做生意的事,你不反对吧?”
“非偷非抢,我有什么好反对的,不过我真是没想到,你对赚钱的事情如此有兴趣,真是一个十足十的小财迷。”说到这里,江行远又要去揉辛夷的头发,被后者侧身避开,不高兴地嘟囔道:“不许再揉了,头发都乱了。”
江行远本欲收回手,不知为何,看到辛夷这个模样,忽地玩心大起,手往旁边一动,在辛夷反应过来之前,用力揉了几下,将辛夷原本仅只是些许小乱的头发生生给揉乱了,发丝纷纷散落下来,颇为狼狈。
看到辛夷鼓着腮帮子生气的样子,江行远哈哈大笑,不知为何,就是特别喜欢逗弄她,总觉得很有趣。
辛夷努力将头发整理了一下,气呼呼地站起来,“那说定了,明日一早,我来寻你。”
“慢着。”江行远止了笑,叫住起身离去的辛夷,正色道:“我可以让轻澜引荐你去茶会,但想加入茶会,必须得会点茶,我倒是可以教你,但这个技艺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学会的,轻澜天赋不错,又肯下苦功研习,纵是这样也只学到六七分。”
辛夷停下脚步,扬眉道:“你似乎忘了,我也是茶叶世家出身,父亲从小教我点茶,不说精通,但也算过得去,应该不至于丢了你的脸。”
江行远眸光一亮,随即化做浅浅的笑意,“那明日我等你的好消息。”说罢,他想起辛夷之前的一句话,笑容微微一敛,“对了,再提醒你一件事。”
“什么?”
“你往后叫大哥什么都可以,但千万不要带上他的名字,他不喜欢。”
“你是说行过少爷?”待江行远点头后,辛夷疑惑地道:“为什么?”
“行过,行过,你想到了什么?”
辛夷低低念了一遍,脱口道:“过错?”
江行远叹了口气,“洪姨娘是个意外,大哥的出生也是个意外,祖母一直都不喜欢,虽然最终拗不过父亲,允许他将姨娘与大哥接回江家,但一直视这件事是一个不能饶恕的过错,所以给大哥取名江行过;从小到大,大哥一直对这个名字极是抗拒,所以府里除了父亲、祖母还有姨娘之外,再没有人直呼大哥名字。外面有些人知道大哥的身世,就拿名字取笑他,说他是……野种。”他声音有些沙哑,轻吁了一口气后方才继续道:“每一次大哥听到,都会与人大打出手,经常一身是伤的回来,若是不幸被祖母瞧见了,就会觉得他在外头惹是生非,免不了又是一顿责罚;从小到大,大哥不知该了多少罚多少打,这几年才稍微好一些,但祖母还是不太愿意见他。”
辛夷没想到当中还有这样的缘由,想说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只能默默点头,“我知道了,会注意的。”
之后,辛夷又问了许多事情方才离去。
明月隐落,朝阳初升,又是新的一天,辛夷挑了一袭鹅黄滚边长裙,几朵银丝绣成的玉兰花点缀在裙间,清雅而不张扬,乌黑如墨的发髻上缀着几个银钿子,一枝和田玉雕成的玉兰簪斜斜插于右侧,簪尾垂下玉珠子,随着辛夷的动作,在颊边轻轻晃动着,为她凭添了几分柔美之色。
辛夷刚走出绛雪轩,就看到阮管事候在外头,瞧见她出来,恭敬地行了一礼,道:“
长公子已经在马车上了,请姑娘随小人来。”
“有劳了。”辛夷微一屈膝,正要随阮管事离去,忽地瞧见江行过匆匆过来,待得走到近前,他急切地道:“我打听到今日城中的世家小姐有茶会,就在刘家别院,咱们赶紧过去,看能不能找个机会让你进去与她们套套近乎,再不行混个脸熟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