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吴樾一头雾水的模样,常四提起铜壶给彼此续了茶水,意味深长地道:“耳听为虚,眼见也未必是实。”
吴樾细细咀嚼着他这句话的意思,在翻来覆去想了数遍后,终于明白了几分,试探道:“先生是说,老魏头身上那层皮肤是假的?”
“不错。”常四慢悠悠地道:“用别的尸体冒充,破绽太多,姓江那小子又如此精明,很容易被他瞧出问题;倒不若反其道而行,在尸体胸口动点手脚,既简单又,而且我也交待了王氏,千万不要让人动老魏头的胸口,这一点她倒是做的不错。”常四虽然不在老魏头家中,却对屋中情景了若指掌,也不知是怎么做到的。
“原来如此。”吴樾恍然大悟,总算是解开了一个疑问,“那尸虫呢?按理来说,才死了不到一天的人,不会有尸虫孵化,且毒性如此猛烈。”尽管事情已经过去多日,可每每想起那日的情景,吴樾依旧毛骨悚然。
常四似笑非笑地盯着心有余悸的吴樾,“怎么,害怕了?”
吴樾有些尴尬地道:“不瞒先生,虽然先生事先提点过,但亲眼所见之时,仍然有些害怕,”
常四倒是没笑话他,凉声道:“我让人带回老魏头的尸体,再安排他人假扮成他的模样,在自家门口演那一出意外身亡的戏,是为了替方文堂洗脱罪名,免得楚孤城借此追查不休;但我也清楚,只要老魏头尸体在一日,他们就会纠缠一日,不肯罢休,无论我安排得多周密精细,假的总归是假的,早晚会有露出马脚的那一刻,所以老魏头的尸体一定要毁,但又不能让人抓到把柄。”
吴樾思索道:“若是由我或方文堂下令毁去,都会招来他们的阻止与怀疑,但出现尸虫危害,那就不一样了,烧尸是理所当然的。”
“就是这个道理。”常四对他的一点即通很是满意,“所以在易容之时,我让易容师在那层假皮肤下埋入腐肉,又引了一大群乌鸦与秃鹫在你们必经的路上;果不其然,这群以腐肉为食的扁毛畜生一下子闻到了腐肉的味道,纷纷过来啄食,引发混乱,趁此机会,我派去的人将剧毒的尸虫撒在老魏头伤口里。”
“那些尸虫之前被喂了葯,行动迟缓,所以一开始并没什么异常,直至吞食了老魏头的血肉方才又恢复精神,咬死了那两个该死的人。”
听到这些,吴樾方才明白了整件事情的经过,与此同时他也被生生出了一身冷汗,这位常先生诡计百出,又手段阴毒,令人防不胜防,也不知主子从哪里找来这么一位诡异莫测的门客,实在可怕。
吴樾一边感慨一边继续听着常四的话,“方文堂愚蠢,被人抓住了把柄;王氏贪财,又知道老魏头真正的死因,虽一时封住了口,可保不齐哪一天就给说出来了,所以这两人都是祸害,留不得;好在王氏那两个儿子不在,不知道这件事,否则又要多添两条人命,罪孽,罪孽。”
“先生说得极是。”吴樾迭声附和,眉眼之间带着一丝谄媚与讨好,常四的狠厉手段实在让人心有余悸,唯恐一个不小心,让后者给惦记上,那可真是夜不能寐了。
常四一眼瞧出他的心思,身子微微往前倾了几分,笑道:“吴大人可是觉得我过于狠毒了?”
吴樾可不敢说是,赶紧道:“先生想到哪里去了,您这么做也是迫于无奈,换做我站在您的立场,也是一样;真要怪就得怪那方文堂,蠢笨大意,惹出这么大的麻烦,劳累先生给他善后,这种人死不足惜。”
常四笑而不语,也不知他对吴樾的回答是满意还是不满意,半晌,他长身而起,凉声道:“茶也喝了,话也说了,我也该走了。”
听到这话,吴樾暗自松了一口气,连忙取来准备好的茶叶递给常四,“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常四也不推辞,伸手接过,在走到门口时,他忽地停下脚步,“那个人有消息了吗?”
吴樾摇头道:“没有,他自从来到嵊县就失去了消息,我也一直在找他。”随即又急忙道:“一有消息,我立刻派人通知先生。”
常四面色凝重地点点头,“他手里的东西十分紧要,一定要找到他。”
“是。”直至常四走得不见人影,吴樾方才敢抬起头,徐徐吐出一直憋在喉咙里的浊气,眼底的畏惧迟迟不曾散去……
这一切,江行远并不知道,因为惦念祖母病情,所以这一路他走得很急,除了必要的休息之外就是赶路,只用了平常三分之二的时间便抵达了岳阳地界。
江行远掀起车帘看着在大雾中若隐若现的城门,喃喃道:“总算到了,不知祖母病情是否有所好转?”
辛夷轻声劝道:“老夫人福寿绵长,相信不会有事的,你不要太过担心。”
“嗯。”江行远搁下帘子,转头看到辛夷明眸下青黑色的印子,颇有些内疚,“这些天跟着我连日赶路,辛苦你了。”说着,他又道:“我家离此大概还有小半日的路程,你若是累了,便睡一会儿。”
“这点路程我还撑得住。”辛夷摇头,马车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