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孤城眉头一皱,“为何?赵四撒谎?”
“那倒不至于,只是那名字……”风灯橘红的光芒照在江行远那张胜过无数女子倾心的脸庞上,莹白若美玉,“我若没猜错,应该是个化名,连姓都不是真的。”
“何以见得?”
“第一,据我所知这嵊州县并没有石姓大家;第二,出来行骗,又怎么会用真名,不怕债主上门吗?”
楚孤城默默听完,张口道:“第二个说得通,第二个,你怎知他是大家出身?”
“从赵四的描述来看,那少年无论衣着还是言行举止,绝不是小门小户所能养出来的,只是有一点很奇怪……”江行远垂目看着融化在掌心的雪水,轻声道:“那样的出身,为何要招摇行骗?”
“人心千万,最是多变。”如此说着,楚孤城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头一回露出几分为难,“这么说来,没法查了?”
言出必行是他的优点,虽然赵四是个无足轻重之人,可也不能失信于人。
江行远心思微微一转,已是有了主意,屈指弹去掌心的雪水,笑意深远地道:“没法查,但可以让她来找我们。”
接下来的几日,雪倒是渐渐停了,阴云消散,久违的阳光照落在这片犹如冰雪琉璃般的世界。
虽说雪停了,但天气并未转暖,大家最喜欢的仍是裹着棉衣缩在家中取暖,等着过年;街上少见行人,就连楚宅门口,那些茶商在一连吃了数天冰冷的闭门菐后,也各自散去,或是放弃,或是另想它法。
腊月三十,除夕这一日,位于城西的一家酒楼门口涌满了人,熙熙攘攘,一扫入冬以来的萧索。
原来这家名为“神仙居”的酒楼出一道谜题,谁若能解开,今夜便能在神仙居开席一桌,菜品酒水任点,不收一文钱。
要知道这神仙居可是嵊州县最好的酒楼,平日里随便点几个菜都要几两银子,何况是整整一桌的菜。
嵊州县百姓得知这个消息,自是不肯放过,纷纷冒着严寒涌了出来,挤在那写有谜题的绢帛之前苦思冥想。
“画时圆,写时方,冬时短,夏时长。”一名五大三粗,穿着一袭粗麻袄子汉子念着这句已经被人念了无数遍的谜语,挠头嘟囔道:“这到底是个啥玩艺儿,怎么变来变去的,莫不是在寻我们开心吧?”
不止是他,好多人在久猜无果后,都有这样的感觉,但酒楼掌柜一再申明,这确实是个谜题,有题有解;且说了,若是傍晚时分,仍未有人解出,将公布答案。
见掌柜这么说了,大家也没什么好再质疑的,只能搜刮肚肠,努力想着谜底,以此来换取那一桌宴席。
“这位大哥,你可有猜到谜底?”一个悦耳的声音在汉子耳边响起,后者转头望去,是一名清秀白皙的少年,若是赵四在,一定会认出这少年就是骗了他银子的石立。
“我若猜出了,还会在这里站着吗?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去去去,别碍着我想谜底。”汉子没好气地说着。
石立瞅了一眼四周,见无人注意,方才拉一拉汉子磨得发白的袖子,低声道:“我可以告诉你谜底,只需二两银子。”
“你?”汉子诧异地睁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
石立指一指自己的脑袋,“自然是想出来的,如何,换吗?”
汉子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警惕地道:“你既然想出了答案,为何自己不对兑换,那一桌宴席,可比二两银子付钱多了,你该不会是诓我的吧?”
“我娘病了,急需银子抓葯,否则也不至于便宜了你。”说着,石立又道:“是真是假,我告诉你知道,一想便知,若不对,你把银子拿回去就是了。”见他说得信誓旦旦,那汉子不禁有些动心,他对神仙居向往以久,听说里面不止酒菜好,还有佳人抚琴献舞,只是苦于囊中羞涩,所以未曾踏入,眼下这个,很可能是他这辈子唯一的机会,若真可以用二两银子换这么一次,实在是值得。
“若大哥还是不信,那就算了,我问别人去。”听到这话,那汉子赶紧拉住石立,他用力一咬牙,道:“好,我信你,你若敢骗我,定打得你满地找牙。”
“成交!”石立微微一笑,两颗小虎牙在冬日浅淡的阳光下莹白如玉,他伸出纤细的手掌,意思不言而喻。
那汉子倒也爽快,当即掏出二两银子放入那手掌中,随即双眼紧紧盯着石立,惟恐他逃跑。
石立满意地收起银子,随后拉过后者手掌,细长的手指在汉子粗糙的掌心徐徐划动,不过寥寥数笔便收起了手,“清楚了吗?”
汉子点点头,随即有些不敢置信地道:“这么简单?”
石立微笑道:“简单,但确实是谜底,不信你可以去对照一下谜面。”
汉子在心里仔细想了一下,还真是这么一回事,懊恼道:“这么简单的谜底,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早知道就……”他想说“早知道就不花这二两银子了”,忽地想起石立还在旁边,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