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水,听起来最为普通不过,然而从来没有人告诉小小的邢熠他的父亲究竟是不慎落水,还是投水自尽。
后来他即便长大了一些,也没有去过问。
他只是开始发现了自己的天赋——任何一款游戏,他都不会玩得太差,加上也没什么长辈经常管他,于是网吧就开始成为他的常驻点,渐渐地,他甚至能用他可以做代练的游戏技术换来网吧老板送他的免费饮料。
也正是因为这种天赋,加之出手大方性格仗义,游戏里他的朋友从来不少。
当年玩一些rpg游戏的时候,他不乏xx服务器第一高手的称号,然而一连了麦,还未完全脱去稚嫩的声音带着奶气,一秒就让所有爱慕过追崇过他的家伙变得蹬鼻子上脸调戏他,还争着要叫他弟弟。
刑熠非常生气,但是他的谴责却无济于事,还招来更多人说他可爱,甚至那种曾经天天跟他在城门口打架互相仇杀艹八辈祖宗的傻逼,也对他变了态度。
对此,他只能恨恨地期待快点长大。
十几岁的时候,他跟所有叛逆期的少年一样,觉得自己是天地间一匹孤狼,随便转个身都寂寞而苍茫、背景音乐能配英雄的黎明的那种。
在成为粉丝眼里干干净净、有梦想有实力的电竞选手之前,他并不干净,也没什么理想。
从被人夸着可爱却只想砍人的第一高手,变成时不时跟人打架的校园扛把子,再变成叼着烟满嘴荤段子的网瘾少年,他没花太久时间。
网恋也从过家家逐步成为他的日常之一,每一天他躺在黑暗而偌大的房间里,有人会给他发来一句晚安,对他来说就已经足够。
不管这个人是谁、来自哪里、美丑与否,总归都是好的。
打游戏做个伴而已,缘分总有来也总有尽,刑熠好像也从没有因为网恋跟人产生过什么纠葛,毕竟他想,自己挑的那些网恋对象几乎都是跟自己差不多心态的吧。
他只是没想到「灰烬」到现在都还记得他,这可能是他网恋史里唯一一个奇怪的例外。虽然年少往事已经模糊,但当初提出分手的时候他的良心确实是礼貌性地痛过一下,这他还是记得的。
从哪一年开始,他就不再跟别的孩子一样守在电视前等待动画开播,而是走入了那些五个小时只要三块钱的黑网吧?
或许,就是九岁那一年吧。
整个过程里刑熠可谓一分面子也没给留,池炀的脸色唰地就白了,嘴唇也动了动却半天没说出话,邢熠还继续打压道:“别说老子大小奖杯拿过不少,所以懒得搭理你一个次级联赛的菜逼adc嘲讽我亚军不亚军了,就是我玩了几年上单和打野,你要用adc来跟我lo,也会被老子打得妈也不认识。”
他的声音抖落在空气里,脸上的表情能让人想起曾经每一个比赛直播镜头里,那个神色冷冽的赤狼队长onologue。
铁血强硬,无坚不摧。
没有人敢出声反驳,很快,他的目光移到萧存身上,脸上依然挂着笑容,却说:“我忍让你们两个,完全是看在你们比我年龄小的份儿上,你们的季大队长跟我说既然一个队了就是可以做兄弟的,我觉得他说得没错,但我完全没有想到你们会这样对我,就像你,萧存——你如果觉得你兄弟重要,你兄弟做得没错,所以你连多搭理我一下都是浪费,那我也没什么可说的,我刑熠并不害怕跟队友关系不好,或者说我得告诉你们——”
说着,邢熠顿了顿,笑声不知道是在嘲笑其他人,还是在嘲笑自己:“我和我从前的队友,和我最好的兄弟叶青城,结局如何你们也都知道了,多你们几个,也不会多——”
他说到此处,训练室里只有唯一年龄比他大的季超然有些进退两难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邢熠……”
不过邢熠也没打算理他,而是继续说:“——行了,我话也说到这份儿上了,朋友没得做,以后大家还能是商业合作,打好比赛多拿点奖金就行,我真不介意带你们几个菜逼升级上lpl给强队虐着玩玩去。”
他说完,只暴躁地一踹椅子角,塑料滚轮和地板摩擦的声音便清晰可见,加之带疤的眉毛下那一双神色凶冷的眼睛,也难怪赤狼的后辈都对这个队长又爱又怕了。
过了好一阵,被他吓得最傻的欧越倒是先开口了:“……邢、邢队这说的什么情况……?老炀,小纯……?!”
季超然也缓过来,问刑熠怎么没告诉过自己,刑熠却背过身去点了根烟,然后把打火机狠狠摔在了桌子上,只说:“我艹你妈季超然。”
一旁的池炀舔舔嘴唇,似觉被邢熠刚才那一番嘲弄搞得面子扫地,于是脖子发红地回道:“行,行,我们都是烂泥,但是我们求你扶上墙了没有?!几条咸鱼哪里配得起高贵的打过国际比赛的邢队?邢队要是不想来,大可以不来,is本来就没有欢迎过你——”
可是欧越听到这儿,却立即急了起来,甚至直接呵斥了池炀一声闭嘴,还让池炀别顶撞自己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