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孩子将会面对怎样的人生。
邢熠知道,英雄赞歌还是美的,只不过,都与他无关罢了。
后来他就继续待在这方养育母亲的故土上长大了,父母的同事起初还会常来看看他,后来毕竟也都忙得抽不开身,所以便渐渐来得少了,只是嘱托社区邻居关照一下。
邢熠不清楚上一代的恩怨,只知道邢家的人从未祝福过他父母的婚姻,只有姑姑放心不下,搬来照顾了他几年——但她一个20多岁的姑娘,也总不能一直带着哥哥嫂子的儿子生活,后来她就还是远嫁他方,有了自己的家庭和生活,对他的过问也一年比一年少了。
爷爷因为老年痴呆而一直跟着大伯二伯远在山城,逢年过节他们能给他打个电话,就已经算是很不错,而母亲则本就与家人交恶,邢熠只知道自己的外婆还活着,却素未与之谋面,所以当他某一天回过神来,就突然发现,自己身边好像已经没有什么熟悉的亲人了。
他也算运气好,成绩差还到处跟人打架也没遇到过什么对他很坏的老师,班主任还苦口婆心地劝他,你是邢千阳和白杉的儿子,至少要给他们争口气啊,老师觉得你还是很聪明的,好好学习考个不错的大学一定没问题。
但邢熠却只想随性地活着,好意他心领了就行,他还得继续照自己的活法打架翻墙玩游戏——毕竟,他不想给任何人争口气,也不想上什么好大学。
熠这个字,原本是耀眼的火光,所有人都把他视作人民的好警察邢千阳与白杉留在世上的唯一火种,但他自己却早早地,就打算让它熄灭了。
在黑网吧的椅子上蜷缩着睡着的每个夜晚,在街头巷尾嘴角流血地赢下的每一场架,都是证明。
那时除了网吧以外,他没事还会出没在滑/冰/场和各类ktv,网恋抽烟喝酒恐吓别的不良少年,没有哪一样是他所不会的——除了年龄,他已经渐渐地和那些社会青年变得没有任何区别,唯一的不同是,不论在什么场合下,他都从不碰那些他们喜欢的、奇奇怪怪的粉末。
他记得从前温和的历史老师上着林则徐虎门销烟那堂课时,曾破天荒地走到教室后排敲他桌子把他弄醒,然后让所有学生都起立了,才说:我教书育人二十载,还有救的学生我一定好好教,而心思的确不在学习上的,你们准备追求怎么样的人生,我一个每周两堂课的科任老师,没精力管。只有这堂课我要你们所有人都听着,站着听,哪怕是后排那几个从来不听我课的男生,也听清楚——你们小打小闹可以,抽烟喝酒可以,甚至不上课不学习,都可以,唯独这堂课,你们都必须听进去、记清楚——有些东西,是绝对不可以碰的。
后来在某个ktv的包房,当邢熠看着那几个才认识不久的人神神秘秘地拿出那东西来让他尝尝时,他脑海里便不知为何不断翻涌起了历史老师那些掷地有声的话,令他的酒意瞬间全醒了。
那是他头一次如此近距离地见识到那玩意儿的样子,后来,他虽是拒绝了他们,却仍被烟灰缸砸了左边眉骨,才勉强跑掉了。
流下来的那些血糊了他的眼睛,让他在风中回忆起了那个老教师从容不迫的风骨,也让他终于开始在深夜的街道上捂着双眼张开嘴,放声大哭。
他长大了一些,他突然很想感谢那些对他好的老师,却发现自己早已经没有脸再回学校了。
年少时他从没想过要对自己的人生负责,就连在网吧认识的、年长他好多岁的兄弟要带他去上海“闯一闯”的时候,他都没怎么犹豫,还一口答应了下来。
哪怕他连对方背景如何、今年多大都知道得不那么具体,但他只要知道对方够义气,经常帮他点饮料泡面还给他付过很多次网费就足够了。
“不怕我是拐卖你?”那时对方问。
“要拐早拐了,还等我长大两年啊?都不值钱了,”邢熠却答:“我无亲无故嘴还只会喷人,总不能卖我去做传/销吧?反正亏本的又不是我。”
对方听了很快就笑起来拍拍他肩膀,说:“哪儿的话,放心,兄弟不会亏待你的,这回带你去,是想让你打电竞——上海可是大城市,war3,星际,dota在那边都有不少比赛,选手都是被一口一个神的叫,你相信我,不出两年英雄联盟这个游戏绝对也能大火,到时候你也是百万粉丝心中的神。”
对于他画的这个饼,邢熠只嗤笑一声,回答:“要不要嚼个薄荷味的口香糖再继续吹?百万少了,怎么也得千万上亿吧?”
对方一愣,很快就跟他一块笑起来,递给了他今天的第三包烟。
他恣意妄为地从一个千里之外的地级市来到了闻名国际的大都市,不论是在那个兄弟创办的业余战队,还是在最初的赤狼,他都曾是全队年龄最小的。
他也曾脾气暴躁、rank喷人、恃才傲物不低头,总感觉自己不仅打游戏最厉害,而且还最年少,所以做出过很多不听话的事来。
说难听点他其实就是个普通的小混混,秉承着兄弟义气跟人来了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