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吉桑(爷爷)…哦、哦吉桑…”
磕磕绊绊地叫了几声,那孩子的白嫩的小脸,在焦急中已经涨到通红。
像是雨夜里蹒跚的猫崽,那双澄澈的眼眸慌乱之余,却又带着连广津柳浪都不明白缘由的依赖。
小椿想说能不能带我回家,最后在脑海中翻来覆去,只能找到几个类似的字眼。
“ただいま…哦吉桑,ただいま,哦吉桑…”
——我回来了,爷爷。
那辆黑色的轿车,对于年幼的女孩来说,太过于庞大,她踮起的脚尖都有些吃力。
车厢里始终默不作声,小椿开始站不稳,小腿肚一直在打颤,于是她便一下又一下颠起来。
她艰难又笨拙地重复着那一句话,孩童特有的奶声奶气,在这片寂静之地循环着。
她的身后,是那座几乎被夷为废墟的房屋。
而在咒灵出现之前,这片被称之为“案发现场”的废墟,对那孩子来说,还有个别的称呼。
【家】
“ただいま…”我回来了
“哦吉桑…”爷爷
可是小椿,那不是你的爷爷,从今往后你再也没有家了啊。
几乎能够预见到接下来的场面,心有不忍的警官们,红着眼眶背过了身去不敢再看。
却听咔塔一声,车门解锁的声音响起,小椿敏锐地抓地了这道声响。
她眸光一亮吃力地拉开车门,手脚并用地爬上了车后座。
刚刚那孩子的表现看起来像是心智有缺,可如今她反倒有模有样地关好车门,给自己系上了安全带。
“你父亲无一郎,是我的最得力的下属,你母亲美惠是红叶大人的得力干将,小椿…我不愿意带你走,是因为福利院或许才是更好的去处。”
头发花白的老人坐姿端庄,岁月给他那双浅金色的眼眸,刻下了沧桑的痕迹。
以至于对上孩子那双澄澈的眼眸时,显得如此复杂莫测。
“上了这辆车,会通往地狱的。”
汽车发动时几乎没有引擎声,窗外的风景一路倒退,老人的声线不疾不徐,似乎在说着某种深刻的东西。
可惜小椿一个字都听不懂。
会不会被当成智障啊!
这想法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小椿立马升起了警惕心。
她低头在小裙子的口袋里掏了掏,女警姐姐先前塞给她的巧克力,裹着亮晶晶的包装纸躺在手心。
“爷爷…吃!”
这是无数抗日神剧结合偶尔看过的日漫,组成的散装日语。
小椿惜字如金,力求不被当成傻子。
广津柳浪看看送到眼前的糖果,又看看那孩子天真的面容,喉头困顿地滑动了几下,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带着厚茧的大掌落在小椿蓬松的发顶上轻轻揉了揉。
有什么东西在广津柳浪的心头蔓延开来,连带着将他眸底的情绪都融化成了暖色。
“小椿吃吧,爷爷不爱吃巧克力。”
虽然只听懂爷爷和吃这两个字,但却实实在在让小椿松了口气。
——没有猜错,果然是我爷爷。
在心头感慨着自己的机智,确认对方就是自己现在身份的亲人以后,小椿绷紧的那根神经,终于松懈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