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你们无关。“最后一句,她语气加重不少。
谢绍的脸色更加挫败起来,垂下头,说不出话。即便公主说是她的疏忽,可他身为将领,难道连这点警惕都没有吗?究竟他是将军还是公主是将军?公主未上过战场不懂,自己也不懂?战斗还没完全结束就散开了阵型,以至于在匈奴骑兵冲过来时根本抵挡不住。不,就算同样没有准备,如果换做鲜卑骑兵,以他们的战力,也绝不会让乌达鞮侯掳走公主。
谢绍原以为自己空有一身本领无用武之地,现在才发现他是多么自大且狂妄,他还想在胡人铁蹄下坚守住这大梁江山?恐怕是笑话吧!
如果这是一场关乎梁国生死存亡的战争,以他的表现,只会耻辱地出现在败兵之将的名单里遗臭万年。一连说了好几句话,即便控制着幅度,还是会牵扯到受伤的肌肉引起阵阵疼痛,姜从珮不得缓一缓。腰腹果然不愧叫核心,无论什么动作都会带动到那里。她看到谢绍越来越压抑的情绪,但此时着实没有太多精力去开解他。
她歇了歇,继续道:“我请将军过来,是想问将军,你可有想过,回到长安之后,你该如何交代?”谢绍抬起头,愣愣地看着她,他没想到她叫自己是为了这件事。
公主带着薄纱帷帽,他看不清她的模样,只能窥见素纱后面一个纤柔的轮廓,可他脑海里却莫名浮现出她此刻的神情。
她那双剔透而明亮的黑眸,应当一如既往地沉静,带着叫人不敢直视的气势,却又莫名吸引着所有人的视线。谢绍怔了一瞬,如果不是公主提起,他确实还没想过回到长安之后的事。
昨日下面的人清点过人手后跟他汇报过战损,出城时带的一千旅贲卫,如今完好的不到一半,伤者数百,战亡高达两百多人,这还是他们充当辅助角色、并不是与胡人对战主力的情况下造成的伤亡。
旅贲卫是长安精锐,其中不乏士族出身的子弟,尽管是旁支,对于普通的庶族寒门来说依旧是仰望的存在。他本就出身低微,在朝中既没有声望也没有后台,现在在他手上折损了这么多人,那些士族岂会罢休?谢绍沉默许久,才斟酌着道:“末将只能如实禀告,实是末将无能。”
他几乎能预见,回到长安之后,自己这刚挂上来的旅贲营副统领的印绶恐怕马上就会被摘走。
姜从烟轻叹了声。
一个人怎么能这么老实呢?
“你要是这么向朝廷禀告,你这个统领的职位马上就要还回去了。”
谢绍垂眼:“末将知道。”
“如是这样,你应我的事又如何能成?”
谢绍猛地抬头,一时迟疑起来。
姜从瑚眼神望向远处,他们现还在前日的营地里,三面都是小山坡,只有一个出口,是典型的挂形地势,易进难退,“敌无备,出而胜之;敌若有备,出而不胜",所以乌达鞮侯偷袭不成被围之后才会在兵力多于拓跋骁的情况下仍然被击败。
前夜厮杀惨烈,到现在周围还有许多血迹,那些匈奴人的尸体正在被搬运到一处凹坑准备填埋。姜从烟远远看着那处凹坑,“将军何不将你们斩杀的匈奴人头颅带回去?”
谢绍疑惑。
姜从烟继续说:“羯人和匈奴皆欲坏我两国邦交,于中途举兵来犯,幸得将军率领旅贲卫战士悍不畏死奋战到底,方才击退胡敌保住了送嫁队伍,维系住两国盟约,往大了说,此战保住了大梁江山的安稳,这岂不是大功一件?”
“这……“谢绍张了张嘴。
“这些匈奴人头便是证据!"姜从烟直接定音。“届时,朝廷上下不仅不会治将军的罪,还会大肆提拔将军,将军之仕途,未来可期呀!”
谢绍已经呆滞了。
她这么说,如果他不是亲身经历的人,似乎也看不出破绽。
羯人和匈奴人确实半路杀出来,他也确实带着旅贲卫抵抗胡人了,沿边守将派人去查的话还能找到蛛丝马迹成为佐证他的证据,可中间的过程……
“或比能和乌达鞮侯来犯是真的,匈奴人头是真的,将军和战士们血战也是真的,都是真的,那这份战功,自然也是真的。”
“将军难道不想要?”
谢绍说不出话。
以他原本的性格是绝不愿贪领不属于自己的功劳的,可这话从公主口中说出来,他一时便难以拒绝。她的语气是那么理所当然,以至于他自己都有点恍惚,他好像真的立了功。
他立功了吗?
姜从烟又道:“即便将军自己品行高洁,可你总得为底下的将士想想不是吗?他们辛苦护送一路,还冒着生命危险随你上战场杀敌,若回去之后什么都没得到,岂不是叫人寒心?”
“你一人无功事小,可那些阵亡的战士家人又如何能得到抚恤?”
谢绍动摇了。
确实,他一人事小,所有战士事大,不管是活着的还是战亡的。
与胡敌交过手,现在的旅贲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