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情世故”这四个字,秦音咬的尤其重。
楼玉秀听在耳里,竟不由的脊背发凉。
但不等她缓过来,便又听秦音开口了。
“十岁,我回家之后的一个大雪天,她按着我在洗衣房里用冷水洗衣服,说我是秦家大小姐,就应该从小学会自立!”
“从那之后,厨房里的碗都归我洗,一毛一只,不管春夏秋冬,只能用冷水!打破一只要赔十块!”
“我每个月要交三百块生活费,否则,剩菜剩饭都不给我!妈妈知道我那时候的钱是怎么来的吗?”
抿了抿唇,秦音阖了一下眼睫,经过这么多磨练之后,她的脸上已经看不出悲伤的神情,取而代之的是坚毅。
“捡垃圾,卖废品,妈妈怎么都想不到吧?毕竟您随便喝次下午茶都不止三百呢!”
“十二岁,我参加实验比赛拿了奖金,她污蔑我是小偷,理由是那次我上缴的钱是整张大团结,而不是散钱,逼着我写悔过书,念给家里的佣人们听。”
“类似这样的事太多了,根本说不过来!而这些就是我跟她之间的人情世故,一个欺压我的惯犯,有什么资格得到我的原谅?”
这些话说完,餐厅里的压抑气氛又上了一个高度。
薄西川的眉心已拧成一个大大的川字,要说他今天跟小丫头
来之前,已经做了心理建设,可他怎么能想到,一个佣人居然敢这么对自己小姐?
甚至连秦明贤都有些不可思议的看向秦音,“音音,这些事,是真的吗?”
在他看来,他是秦音的父亲,责骂甚至殴打,他都有这个权利,但是一个佣人……
秦音抿了抿唇,没有接话。
楼玉秀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
至于杨妈,她可从来没想过有一天,秦音居然会找她算账。
而且这些事时过境迁,空口无凭。
况且还有夫人在,总会帮她说话。
所以有恃无恐的,假惺惺道:“小姐,你可不能这么冤枉人那!”
“洗衣服,那不是因为你嫌弃我们笨手笨脚,把你的衣服洗破了,才要自己洗的吗?至于洗碗,那是你自己说要多锻炼,打破碗要赔钱,以及冤枉你是小偷这些。”
“我一个下人,哪有这个胆呀?我今天是薄待了你,可我也赔过不是了,你要是觉得不够,我给你跪下,我给你磕头!”
说着,她真跪下,咚咚磕起头来!
不一会儿,杨妈的额头上便起了一个青紫的大包。
秦音抿了下唇角,她倒是完全没想到,这个老刁仆居然会这么下血本的演苦肉计。
但,对这种人,她可不会有一丝怜悯。
不在秦家,换了别的人家,她一样
会虐待那家的孩子。
但楼玉秀可就不一样了,把人逼到这份上,那可不就是秦音的小辫子了吗?
“别磕了!”上前一步,扶起杨妈,以一个母亲的心痛的口吻说道:“音音,不是妈妈说你,杨妈已经这样了,你就真的不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吗?”
一直等着秦音“作死”好让薄生看清真面目的秦珞,也适时出声了。
不过她不是冲秦音,而是冲着薄生,“薄生哥哥,你看看姐姐,她这是要逼死杨妈吗?冤枉杨妈不说,就算杨妈以前对她不好,那也都是过去的事了,都说尊老爱幼,姐姐她怎么能这么恶毒!”
秦音眯眸撇了一眼秦珞,她这个愚蠢的妹妹是有求虐强迫症?别急,总会轮到的呢,到时候别哭!
不过她倒是有些好奇,她家大叔会怎么应对,于是,偷偷看向薄西川。
只见他眉眼里尽是厌恶之色,看也懒得看秦珞一眼,“音音是你姐姐,却口口声声骂音音恶毒,这就是你所谓的尊老爱幼?”
噗呲,秦音差点笑出声,她可没那么老的。
不过秦珞就憋屈的快哭了,弱弱的,“薄生哥哥,我没有骂姐姐,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她还想说点什么搏同情,但秦音直怎么会给她机会,直接打断道:“你怎么就知道我不是在
陈述事实?你怎么知道不是她在说谎?”
“我……我……”秦珞被秦音一逼问,一时间结结巴巴的说不上话来。
在心里暗骂,可恶,秦音这个土妞小时候明明说话都不敢大声的,现在怎么竟是一套一套的。
那边杨妈好不容易在楼玉秀的安抚下平静下来,听到秦音这么一说,又哭道:“夫人,我真的没有,没有虐待大小姐,你们相信我……”
“杨妈,我信你的,你别哭,我来跟音音说!”楼玉秀赶忙一副操碎了心的模样要跟秦音说教。
秦音看了她二人一眼,冷哼道:“还真是主仆情深啊!妈妈大概还不知道,当年杨妈可是打着妈妈的名号虐待我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