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李喜玥对整个韩国公府把控的程度,很轻易就择出李炫安插在府里的眼线。
李炫的手段并不高明,不过是看韩国公府家大业大,恐怕盯不住每一个下人。
他不知道的是,李喜玥这个新媳妇把庶务基本都交给了姨娘,自己则盯紧了人员流动这一块,防的就是外头。
毕竟,寻常人家的主母,定然是要把家里钱财抓在手中的,用人的事情基本都交给大管家。
到李喜玥这,是反过来的。
桑菊故意把消息漏出去,叫那探子听见了。李炫的探子办事倒是牢靠,当即便找个由头跑出去找炫王府的接应。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李喜玥又装出一副火急火燎的模样,开始在府里巡查。
这一次动静就弄的异常大,试图惊动常年在西苑礼佛的老太太。
老太太身边的嬷嬷翠云最先听见动静,外头喧嚷敲打的声音实在是太吵了,她不由得拧起眉头:“今儿这是第二回了,大娘子太没分寸了些。建府这么多年,咱们什么事没遇见过,哪有她这般敲锣打鼓的,真是做足了小家子气。”
“哼。”老太太冷哼一声,算赞同她的说法。
对于李喜玥这个便宜孙媳妇,老太太态度一向冷淡。除了大婚那日见了一面,后续便再无交集,仿佛当韩煜初娶了空气一般。
这种冷暴力,也属实有些段位。
外头寻人的声音愈发大,那动静都吵到院子里头来了,连木鱼声都被淹没。
老太太攥着佛珠的手停顿住,缓缓睁开眸子,露出一双布满了浑浊薄膜的眼睛,让人感到无比的沉重和压抑。
“翠云!”她低声呼唤。
多年的主仆,自然是一点即通。
翠云嬷嬷立马道:“奴婢立马将他们都赶走。”
西苑门外,下人们手里都提着灯笼,一边叫喊着沈依雪的名字,一边弯着腰在各个角落里搜寻,任何一处都不放过。
翠云出来时便看见了这样的场景。
她心里骂了句:真是荒唐。
“谁准你们在老太太门前吵嚷的,不懂规矩吗?找你们主子说,若是再敢打扰老太太礼佛,休怪老太太对她动家法。”
这时,李喜玥从人群之后婷婷袅袅地走来。
“老太太是最和善不过的,又是虔诚的信徒,怎么会在没有缘由的情况下对我动辄用家法?翠云嬷嬷这掌事的位置坐久了,也学会了狐假虎威这一套,竟敢随意诋毁老太太的名誉!”
真真是倒打一耙了。
翠云可不会被这三言两语影响,随即冷看过来:“大娘子真是生了一张能说会道的好嘴,还没等我说什么呢,竟将我和老太太主仆二人挑拨了,可真是好手段啊。”
李喜玥勾起唇角。
“小辈不敢有此意,更不想惊扰老太太。实在是事出有因,沈氏丢了,我得找到人才行,否则真是无法向上头交代了。还请翠云嬷嬷理解,毕竟若是皇上怪罪下来,总不能叫佛祖菩萨出来保佑咱们吧?”
翠云深吸一口气。
李喜玥往前一步,站在她身前,“如今婆母和公公还有小公爷都不在家,这府里是我来掌事的。除了西苑,其余地方都搜查过了,还请翠云嬷嬷放行,我们很快就搜完了。”
见他们要搜院子,翠云眼中闪过一抹杀气。
她一动不动站在原地,语气森冷:“就算是国公爷和县主娘娘,也没胆子来搜老太太的院。大娘子是没当过家,如今过瘾了,要拿着鸡毛当令箭呢。”
本以为李喜玥要带人逼进来了,翠云满面厉色,身后也有些蠢蠢欲动。
不料,李喜玥笑了一声,退回去了。
“行吧,既如此,我只好将此事原原本本向皇上皇后禀报。炫王的女人和孩子丢在咱们韩国公府,除了西苑,其他地方我都搜过了。若是他们要找人,那便亲自派人来搜罢。”
说罢,她一脸轻松,扭头就走了,好像丢下什么烫手山芋似的。
登时翠云就慌了。
这是什么意思,是让皇上或者炫王派人来搜吗?
这怎么能行!
虽然想想也觉得皇上是不可能做出如此无礼之事的,可人人都知道炫王有多么看中自己唯一的子嗣。若是让他知道了,还不得闹翻了天?若是过了明面,人人都道西苑没搜过,李炫非要进来找人的话,那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现下,必须得堵住李喜玥的嘴才是!
呵,这小官家女儿,怎有这么大的胆量!
人群走远,翠云在原地气苦,赶忙回去禀报了。
老太太听完,‘啪’一声狠狠给了翠云一巴掌。
“不中用的老货,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我将你养废了不成?”在佛像前动手打人,画面十分诡异。
翠云捂着脸,牙龈都肿了,却不敢哼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