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李喜玥接到了宫里来的圣旨。
姜皇后点名要她进宫伴驾,顺便与她叙叙旧。
李喜玥的母亲曾经是姜皇后伴读,当年长公主出生时身子羸弱,也在齐氏的陪嫁庄子上住过一段时间。
虽然在齐氏过世后,姜皇后不曾专程吊唁,但也差人送了许多银子来作为抚恤。
齐婼琴生前有一众可靠的闺蜜,如今都身居高位,在李喜玥出嫁前多多照拂,疼爱有加。
但李喜玥嫁人后便一心忙于在韩国公府立住脚,她又是个不爱麻烦别人的性子,不想让姨姨们因为自己而操心,于是并没有刻意联络她们。
毕竟,这时代后宅中的女子,就算再怎么身居高位,雍容富贵,日子照样如履薄冰。
一家一本难念的经。
回想起母亲和她年轻时的往事,李喜玥眼神暗淡下来,神色中浮现难以消融的哀愁。
李喜玥要入宫伴驾的事情很快传遍了韩国公府。
众人表情各异,心思也南辕北辙。
韩云霭是恨得牙痒痒,嫉妒让她失去理智,生生扯坏了手中的帕子。
而江南县主却心生一计。
她赶忙叫司衣局送了两身最新最昂贵的春装到合韵院去,又亲自从库里选了一只成色极好的羊脂玉簪。
“玥儿,你去宫里伴驾,代表的是咱们韩国公府的面子,所以我专程给你送来了这些衣衫和首饰。我知道你母亲与皇后娘娘感情深厚,但该装扮的还是要装扮一下,在皇后娘娘面前不能失了体面。”
李喜玥垂眸瞥了眼那金丝线绣成的桃花纹样,抿唇笑了。
“多谢母亲,我定不给咱们府里丢脸。”
江南县主又道:“皇上和皇后是有名的琴瑟和谐,夫妻一心,若你能找机会在皇后面前替煜初讨讨公道,想必皇后一定会与皇上提及的。”
这世上果然没有白吃的午餐,李喜玥收了两件衣服一枚簪子,却要替她去皇后面前给韩煜初‘讨公道’,这笔买卖真是好不划算。
“自我有记忆起,便不再见过皇后娘娘,这还是头一遭。若是急功近利,怕会给皇后娘娘留下不好的印象。”
江南县主撇嘴,脸上的笑容瞬间耷拉下来。
她冷眼瞧过来,“如今你也是去宫里面前露过脸的了,若是将皇后伺候高兴了,日后我们有的是看你脸色的时候。”
李喜玥再不与她相让,直接道:“我们现在所享受的荣华富贵都是天家所赐,自然没有不好好伺候的道理。如今小公爷被皇上罢职,国公爷在朝堂上又无建树,可不得靠我在皇后娘娘面前表现吗?”言外之意,孰轻孰重你自己掂量着办。
究竟以你儿子后宅这点破烂事为重,还是以整个韩国公府的荣耀为重?
她鲜少在江南县主面前伶牙俐齿,这番话愣是将对方堵的下不来台。
“哼,那你便去罢,不论如何,总归你是我们韩国公府的人,咱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是吗?”
李喜玥觉得她真是搞笑,为何一直紧盯着自己不放,难道她平日里做的还不够好吗?只要有一点不顺着她的心意,她必然要上来狠狠咬一番,哪怕是得不着真切的好处,嘴上也是不能吃亏的。
江南县主气冲冲地走了。
她一肚子憋闷,总觉得全世界都在跟她作对。不就是给韩煜初讨回公道吗,这事有这么复杂吗?
一个二个推三阻四。
若是再这样,她就自己往宫里送拜帖,去皇后面前哭一通!
她从合韵院出来后,先去了趟韩煜初的书房。韩煜初这几天一直在发高烧,白天退烧,晚上又烧起来,反反复复没完没了。
魏姨娘尽心尽力伺候着,也是好几天没合眼。
看见儿子病得迷迷糊糊的模样,江南县主先是悲痛地哭了一会,随即又恨牙痒痒。
魏姨娘在一旁察言观色,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生怕这把火蔓延到自己身上来。
江南县主发泄完,眼睛眯起,不知在思索着什么,然后又气冲冲离开了,看样子是去找韩国公爷。
魏姨娘长舒了一口气。
这时,府医来了,“魏姨娘,这是小公爷的退烧药和助孕药,但二者一起喝的话会降低助孕药的效力,你一会儿给小公爷服下吧。”
魏姨娘赶忙起身接过。
人都退下,屋里只剩她与昏迷不醒的韩煜初二人。她盯着两碗黑漆漆的汤药,眼神有些犹豫。
手抚上小腹,魏姨娘深吸一口气,暗自下了决定。
小公爷如今身子是一天不如一天,她必须得给自己留下一个在韩国公府中傍身的孩子才行。
既然两种药一起吃会大打折扣,那就只吃一种吧。
她眼神发黯,手上动作飞快。
索性将退烧药全部浇在盆栽的土壤中。
随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