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偏心彻彻底底刺痛了他。
原本他以为母亲偏爱弟弟,是因为祁峥岁数更小,他又不听话,十分顽皮,难免要多操些心。况且祁峥并不像他一般,作为世子,可爵位可继承。
诸如此般,母亲才会对祁峥更多关照。
可万万没想到,事情都已经坏到这地步了,母亲还是如此不分青红皂白,全然不觉得是因为祁峥的不安分,才引得全家遭此大祸!
祁延浑身发抖,“咱们镇国侯府就是被有心人针对了,近日来发生的桩桩件件,都是圈套!如果不是因为祁峥离经叛道,不好好读书,偏要去跟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人混日子,处处惹祸,咱们又怎么会被有心人抓到空子?”
“你这个做大哥的不顶用,竟然还在这里狡辩?”
镇国侯夫人怒视祁延。
她只惦记着下落不明的祁峥,根本无心管其他。
祁延见她冥顽不灵,已经是失望至极。
他从喉管里压出几个字,撕心裂肺,“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
镇国侯夫人愣了一瞬。
她很快瞪起眼睛,“你说这话什么意思?不是我亲生的,难不成还是别人生的?延哥儿,都什么时候了,你跟你弟弟吃什么醋啊!”
这番话,又给祁延扣了一个大帽子。
仿佛他的难过失望,全都是在闹脾气,跟弟弟吃醋。
可事情哪有这么简单?
这分明就是在颠倒黑白!
祁延一个顶天立地的大男儿,此刻眼眶被泪水熏的通红。
他快哭了。
镇国侯夫人是个欺软怕硬的,她多年来欺压在大儿子头上,决不允许他忤逆自己。眼见祁延伤心欲绝,好不容易硬起的腰板又有软下去的迹象,她立马乘胜追击。
“难道你弟弟弄出这些所谓的腌臜事,就没有你的原因吗?你成日里只顾着自己读书应酬,根本没怎么规劝过他。你弟弟是个有主意的,他向来不愿意听我和你父亲的教诲,但是你对他说几句,他总还是能听进去一些。你说说,若是你对他及时管教疏导,他怎么能出去得罪人呢!”
祁延此刻已经感觉不到双腿的存在,他狼狈的跌坐在木凳上面,对着母亲不分青红皂白的指责,想要反驳,又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说到底,他愚孝惯了。
这么多年都是这样过来的。
不管母亲说什么,他都会尽力的满足她,毕竟这天下以‘孝’字为大。
他是最懂孝道的人了,别人也都常常褒奖他孝顺懂事,为此夸奖他,赞许他。
可如今,就是因为他这样的愚孝,才惯的母亲如此不分青红皂白,如此跋扈,如此不讲道理!
竟把屎盆子都往他身上扣了。
那他这么多年的兢兢业业,收拾残局,又算什么!
算活该吗!?
“母亲,不论您今天怎么说,我都不会再像以前那样顺着你了,二弟的事情暂且不论,现在府中已经乱了,父亲那边情况也不容乐观,我得先去看父亲!”
祁延虽然已经气苦,难过至极,却也不敢真的对母亲说那些重话,只转移了矛头,说自己要去看看镇国侯。
镇国侯夫人立马竖起眉毛。
“不许去看!你父亲那里有什么好看的?他早就不把你弟弟放在眼里了!天天往那后的妖精堆里扎,哪里再管过我们母子!你竟然还想去看他?我告诉你,你要是去看他,就当你不认我这个妈了,他踹的我那一脚,可是用了十成力气,踹到我现在都还没好,难道你都忘了吗?你是不是不想认我了!”
这些大山劈头盖脸的砸下来压的祁延脑袋发晕。
“那您,究竟要我怎么样……”
就在这个时候,祁延的大娘子王氏气冲冲的走了出来。
“母亲!你真的不要偏心太过,你看官人都被你气成什么样子了?公爹那边都已经乱成一团,家中没有人主持大局,怎么能行?都已经这样了,你竟然还不让官人去看一眼,他若是不去这家中哪里还有顶梁柱了,您未免也太任性了些!”
镇国侯夫人向来是骑在儿媳妇头上作为作福惯了的,眼下竟然被她给呵斥了!
这她哪里受得了,顿时一口气从胸口憋着上不来,险些咳出血。
“滚滚滚,你这个下作的贱人,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你婆母还在你面前顶着呢,我一天不死就一天没有你说话的份,滚,快给我滚!”
从前王氏一直被婆母欺压着,因为她的官人实在是太过于愚孝,虽然说官人私下对她挺不错的,夫妻二人感情也很不错,可只要有关镇国侯夫人的事情,王氏从来都没有反击之地,更不敢多说一个字。
因为祁延只会让她忍,让她孝顺。
这么多年,王氏被镇国侯夫人磋磨得不行,每日不是站规矩,就是贴身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