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
他说完自觉失口,暗自悔恨,忙道:“阿、阿瑢……我不是……”
谢瑢却只横他一眼,自嘲笑道:“正是如此,我原本就是异类。”
陆升自认问错了话,如今悔得很,这才察觉谢瑢同他握在一起的手格外冰冷,宛若握着块不会升温的寒玉,他气血足,手心暖热,将谢瑢手掌抓在手里时,一凉一热便分外鲜明。
陆升突然收紧手指,将那明显比他大上一些的手掌牢牢抓住,沉声道:“你错了。阿瑢不是异类,不过,阿瑢也不是好人。”
过了片刻,又恶狠狠道:“你当我不知道,给大嫂看诊的贾神医是你寻来的。”
谢瑢料到他迟早会知晓,因此倒也淡然,只笑道:“恩师同他有点交情,请到建邺坐诊一年半载,不过是举手之劳,原也不是刻意瞒着你。”
陆升反过来学着谢瑢的模样,横回他一眼,冷道:“你想做个坏人,也做不彻底……我、我承你的情,如今打不过你,容你做个恶人,待何时打得过你了,谢瑢,你何时再不许关着我。”
谢瑢垂了眼睑,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缓缓应道:“好,我答应你。若抱阳百招以内能胜我,我非但不再关着你了,就算反过来被你关押,我也心甘情愿。”
陆升顿觉眼前豁然开朗,想不到还有这等法子。
他只需想一想眼前这美人漆黑长发曳地,衣衫凌乱,被漆黑锁链缠绕着玉白修长的手腕足踝,身躯强韧有力,唯独挣脱不开禁锢,偏生又用那双诱人沉醉的双眼冷冰冰愠怒瞪着他……却只能任凭他予取予求、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陆升便觉得喉咙发干,心头阵阵火热,忍不住舔了舔嘴唇,将谢瑢的手攥得更紧,期期艾艾道:“那、那就,一言为定!”
谢瑢被攥得指节微微吃痛,笑容却止不住,他约莫能猜测到陆升心中妄想,只是“被陆升肖想”本身,也是甜蜜沁人得很,便柔声道:“好,一言为定。”
他顺着官道走向远处的巍峨高山,渐渐同陆升步伐一致,头顶混沌天空、周遭苍青大地,也变得明朗鲜亮,仿佛天地间最怡人的风景。
这一行人脚程极快,走了约莫一个时辰,便进入了灵葆山脚的毒雾范围当中。
山脚湿气浓烈,毒雾又呈浓绿色,行走其中,仿佛在密密的水中绿藻里穿行,这已经是转淡的时候,若是平常的浓度,却是浓厚如幕布,连迈入其中也困难,斗篷入内,也立时被腐蚀。
众人服下药丸,披上斗篷,用特制的厚布遮住头脸,屏住呼吸,顺着依稀可见的羊肠小道进山。若是此时有围观者在侧,见这诡异绿雾当中有一列黑衣怪人鱼贯而行,只怕要骇然而逃。
先前热闹的队伍变得悄无声息,绿雾沉沉,将从头包到脚的黑斗篷也染上一层惨绿,直到又顺着山道向上行走了小半日,山壁渐渐变得陡峭起来,浓雾也渐渐稀薄,终至消失,尽沉在脚底。
众人立在一片向内凹陷的山坳中,一条山溪反射着夕阳暖橙光芒,活泼泼地自山上奔涌而下。此时李婴才揭开斗篷,众人纷纷如法炮制,将斗篷浸入溪水中,将外层绿色冲洗干净。时辰已晚,李婴便前来禀报道:“眼看就要日落了,山中有凶兽出没,夜行多险,是以先在此扎营一夜,养精蓄锐,明日便各自分散采药,我同两位一道前去仙人洞。”
陆升却道:“不如我去探一探路,阿瑢有……那只独腿鸟,我有悬壶,趁夜赶路也是无妨的,能少耽搁一夜,就少耽搁一夜。”
李婴尚未开口,谢瑢却道:“不必,就先扎营一夜。”
陆升微微蹙眉,李婴却喜道:“再好不过、再好不过,我这便命人去扎营生火,只是山中野兽机敏异常,极难捕捉,只能委屈二位吃干粮了。”
谢瑢道:“道长不必在意,你只需一如往常,将巫咸国人照料妥当,我同抱阳自会安顿下来。”
李婴千恩万谢地走了,陆升这才冷道:“阿瑢,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谢瑢但笑不语,却特意命李婴将帐篷搭在稍远处,又放出毕方,命他前去狩猎。
天色尚未黑透时,手掌大的火鹤抓着头比自身大了三四圈的獐子徐徐飞了回来,陆升已经堆好了篝火柴垛,毕方张口吐出一缕火焰,落在柴垛上哔哔啵啵烧了起来。
陆升赞了他一句,笑逐颜开去将獐子开膛剖肚洗干净,毕方只低声叹口气,默默无声隐没进玉佩之中。
谢瑢不惜动用四圣兽前去捕猎生火,为的不过是博心上人一笑。至于哄心上人高兴了之后要做什么,毕方不愿想也不愿看,索性躲进玉佩里去了。
灵葆山虽然山脚被毒雾困扰,离了毒雾范围却是钟灵毓秀,山气清雅。连獐子肉也是紧实筋道,嚼劲十足,烤过之后有浓香,李婴送来一点盐与香料,便如锦上添花,香气传开,诱得那群巫咸人也蠢蠢欲动,频频朝二人帐篷处张望。
陆升自然大快朵颐,连日来的郁结一扫而空,只遗憾巫咸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