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感。果然那样阆苑仙葩两位人物的子嗣,合该是这般出尘高华、催人心折的模样。
若是换作后世,童夫人这心绪举止,倒有个贴切的词形容,是为“追星”。
她这边厢想得出神,直等庄敬连唤了数声方才回过神来,不觉有些赧然,解释道:“妾身只是在想,安国侯那般芝兰玉树的人物,也不知最后要便宜哪家的女儿。”
庄敬却冷声连笑:“有那位嫡母在,他只怕谁家的女儿也娶不着。”
庄敬自然不知晓,他此言早就一语成谶。
因着安国侯的消息,朝野面上安稳,私底下却是暗潮潜涌,几家欢喜几家忧,几家动了心思,几家熄了念头,不一而足。
谢瑢封侯的消息自然也传到了渭南侯府,因了侯夫人对这长子的态度,阖府仆从竟不敢露出笑容,却又怕被外人看出端倪,又要装出喜悦的神态,当真是哭也不是、笑也不成,为难得很。
渭南侯夫人摔碎了两个蟠桃献瑞白玉鼎、三个青白薄胎松竹梅方瓶、一整套彩珠玉如意,便怒气冲冲地往乌衣巷去了。
她才进了王氏府门,便听人唤道:“三堂嫂!我正打算明日拜访渭南侯府,可巧今日就见到三堂嫂了。”
她转过头去,便见到花廊下笑吟吟走来个年轻的男子,眉眼俊秀如画,粉面含笑,桃花眼蕴着三分风流。穿一身黄艳艳的萱草色深衣,裁的是京城最时兴的样式,衣缘袖口染成玫瑰紫,又用银线绣着繁丽的花鸟鱼虫。腰间坠着流光溢彩的紫玉明月璜、绞金串珊瑚玛瑙的如意结、孔雀羽编成的通草花结流苏……走动时玉器相击,玎玲珰琅作响,竟比流月楼的头牌还要繁花似锦、招摇过市。
那青年生得身姿挺拔,迈步方正,器宇轩昂中却又透着纨绔习气,走近了更是对着王夫人恭恭敬敬深施一礼,一张俊俏容颜笑得人畜无害、流风回雪:“小弟恭喜三堂嫂、贺喜三堂嫂。”
这青年正是谢宜的幼弟谢宵,是如今掌陈郡谢氏一族的丞相谢辽的幺子,今年不过二十五岁,只比谢瑢大四个月。
谢老夫人老蚌生珠,更将这幼子捧在心尖尖上,爱若至宝,千依百顺,生生将这小祖宗惯成了混世魔王的性子,与王夫人娘家侄子王臻沆瀣一气、狼狈为奸,烧人房屋、毁人名节,不知闯了多少祸、惹了多少麻烦,顽劣无状、凶名远播,人称京城双煞,闻者莫不摇头齿冷,个个避之唯恐不及,常只气得谢丞相脑仁疼。
谢老夫人却只道幼子不过是顽皮了些,成家便好了,遂在谢宵二十岁上便做主为他求娶了庾氏贵女。怎奈谢宵成了亲也不曾转性,仍是每日里走马斗狗、欺压良善,日日冷落娇妻。如此过了小半年,庾氏贵女哪里又是好相与的,留下一纸和离书便回了庾家。
连累谢丞相至今见了庾奉常也总是讪讪。
待要取家法收拾这顽劣子,却被谢老夫人死命拦下来。谢丞相无法,遂将谢宵扔到了宣州历练。这魔头自然在宣州也半点不曾收敛,搅得当地百姓不得安生,直至中秋前才刚刚回京。想来这魔头离开宣州时,当地百姓只怕奔走相告、燃爆竹以庆贺。
王夫人见了谢宵也脑仁疼,更何况今日诸事不顺,听见谢宵贺喜便愈发火气上涌,只强忍胸口怒火,拂了拂衣袖,板着脸道:“小堂叔今日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
谢宵又是嘻嘻一笑:“三堂嫂说笑了,我能有甚贵干?就来串个门。”
王谢俱在乌衣巷,不必备车便能自巷头走到巷尾,两家素来交好,再加之有王臻做内应,谢宵登堂入室惯了,进谢府就如逛自家院子一般自在,今日当真是就来串个门。
王夫人愈发气得牙痒,却又听谢宵道:“我那大堂侄小时候就生得龙章凤姿,非凡俗之相,如今果然有大作为。不愧是虎父无犬子,想来三堂兄也高兴得很,改日小弟做东,请三堂兄痛快喝一杯,叙叙兄弟情谊。”
王夫人暗自腹诽,谢宵是大房的幺子,谢宜却是二房的长子,更何况谢宜流落乡野时谢宵才出生,二人年纪差了整整一辈,哪来的兄弟情谊。谢瑢年幼时,这小祖宗一样年幼懵懂,哪里记得谢瑢幼时模样,如今倒大言不惭,装出长辈的模样。
心中腹诽,面上却只是微勾嘴角,淡笑道:“小堂叔有心了,只是侯爷如今在梅山潜心修道,三清圣尊在上,妾身也不好随意扰了侯爷的清净……”言下之意,却是“你也休来扰我清净!”
然而谢宵粗枝大叶惯了,从来不在意贵族间说话那些弯弯绕绕,只叹道:“三堂兄又往梅山跑,莫非梅山上真有梅精化成的美人不成?等梅花开了,我也去瞧瞧。”
他絮絮叨叨不着调,王夫人不得不打断道:“小堂叔,妾身尚未向母亲请安。”
谢宵恍然笑道:“瞧我,高兴得忘记了,三堂嫂赎罪,三堂嫂请。”
王夫人忙忙告辞走了,不料才一迈步,又听那魔头笑嘻嘻道:“三堂嫂何时带两位堂侄回一趟家,爹爹说了,三堂兄养出个安国侯,果真虎父无犬子,为我谢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