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一切仿佛渐渐虚化了,两人对视着,胸口明明被千言万语挤压着,可都没有再说下去的理由。事已至此,他们彼此都心知肚明,这是个死结无法解开,谁也没有办法破这个僵局,那道巨大的鸿沟很难跨越。
还是七叔率先打破沉默,他缓缓站起身来,脸上笑意不减,“敬清来了?那我也该走了,你们好好聊聊。”
廖敬清浑身上下都是强忍的怒意,他没有看七叔,所有注意力都在闻清身上。
七叔不以为意地又补充说:“闻小姐是个聪明人,你们俩不合适,还是早点把账算清楚,各走各路吧。”
“各走各路”四个字,像是一记闷棍狠狠敲在了廖敬清脑门上,他看着闻清,而闻清的表情早就恢复了平静。她不再看他,端着面前的咖啡淡定地喝了一口,那冷静的样子,似乎真有这样的打算。
“我有分寸,不劳你老费心。”廖敬清背对着七叔,拉开她身边的椅子坐了下去,他的拳头握得吱吱作响,手背上的骨节都森白骇然。
七叔的眉毛微微一挑,大抵是廖敬清以前在他面前多少还愿意装一下,如今这样直言不讳,令他心中有片刻不悦。但他没说什么,看了眼他俩就离开了,表情里十足地笃定。
笃定这一关,他们过不去。
剩下两人之后,廖敬清反而不知道要说点什么,他深深汲了口气,“我们谈谈,七叔说的你不要信。”
闻清面无表情地转过头来,廖敬清迎着她黢黑的眼,忽然有些说不下去了。
闻清一字字地重复道:“谈谈,七叔说的不要信……这些话你早就跟我说过。那时候就料到了会东窗事发,所以提前给自己作好铺垫吗?我该信什么呢?信你?”
他自然是最信不得的,所有谎言都出自他之口,所有梦想都是他给她编织的,然后再一点点撕碎,这样的人,在和她谈信任?
廖敬清也自知理亏,他略微烦躁地闭了下眼睛,“我知道,有些事我骗了你,是我不对——”
话音未落,闻清便倏地端起了面前的咖啡,廖敬清以为她要泼向自己,已经做好了让她解气的准备。可闻清却没那么做,她端着咖啡的手在他面前停住了,细白的手腕一直在发抖,似乎那杯咖啡有千斤重。
“你爷爷就是当年出事的那位老人家?”她忽然问他。
廖敬清看着她发红的眼眶,心脏狠狠抽搐着,“是。”
“你当时和我在一起,也是为了套取配方,阻止我和程家签约?”
“是。”廖敬清每个字都回答的很干脆,第一次这样对她说尽实话,可实话如此伤人。
闻清停顿了下,像是在缓解什么,几秒后艰难地又问:“那次在停车场,救我,也是为了博取我的信任,让我对你没有防备心?”
廖敬清的拳头握得更紧,他喉结滑动了下,还是承认了,“是。”
“真是步步为营,算无遗策啊。”明知道问了也是自取其辱,可闻清还是想亲口听他说,如今算是彻底死心了,对这个人,也彻底看清了。
她笑了笑,手里的那杯咖啡如愿泼在了他脸上,“你可以报仇,可以阻止我们的产品再上市,甚至可以不喜欢我,但你不可以骗我,更不可以这样糟蹋我的感情!”看着我一路掉进你的陷进,那样心甘情愿,是不是觉得很有成就感。
这样玩弄我,很有意思?
她多想一口气说完,可最后还是得给自己留点自尊啊。
她闻清这辈子,真的从没这么丢脸过。
廖敬清闭了闭眼,咖啡渍顺着鼻梁滑到了下巴上,冰冰凉凉地,那凉意像是能浸透到心里。
哪里是算无遗策,他漏算了自己的心,可这时候说出来,她能信吗?
他睁开眼看着闻清,忽然怔了一怔,闻清眼角有透明的液体,虽然很快就被她擦掉了,可还是被他清晰地捕捉到。
闻清是个泪腺并不发达的女人,在他记忆里,除了闻定山去世时,见她夜里偷偷哭过,其他任何时候都没有。他甚至一度觉得,这个女人天生薄情……
闻清已经快步走出了咖啡厅,廖敬清一路追了出去,他确定闻清对自己有感情,她刚才哭了,如果不是被伤的极深是不可能哭的。他用力抓住她手腕,“我开始是在骗你,可是我后来——”
“不要和我说话!”闻清打断他,转身看他时眼神凶狠又嫌恶,“也不要再碰我,廖敬清,从此你我再没有任何关系。”
廖敬清的瞳仁剧烈紧缩着,“你要和我分手?”
“难道你以为我们还能继续?你可以为了报仇随便和我睡,但我想到身边躺着害死我父亲的凶手,我就恶心。”
廖敬清被她这些话刺激到了,忽然就开始口不择言,“害死你父亲的凶手?那你父亲呢?他又有多磊落,当初拼命压着事情不让曝光,瞒天过海,随便给点钱打发我们,他自己没为这事负任何法律责任!那是一条人命!闻定山根本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