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栒一愣。

……防备？

阮芽是在防备谁？

但那似乎又只是他的错觉，因为阮芽很快又恢复了正常模样，低声道：“我不太吃得下。”

“我知道你们很难过……”夏语冰说到这里，声音已然哽咽，她强行压抑自己的悲伤：“好好的人，怎么会突然……”

孟栖轻拍夏语冰的背安抚她，阮芽定定看着孟栖的手，脑子里不受控制的想，如果现在……如果现在，就像是夏语冰杀死阮落榆和阮沥修那样，出其不意的给夏语冰一刀——

她会死吗？！可以就此结束

她满怀罪孽的一生吗？！

想到这里，阮芽的手指甚至开始颤抖。

浑身的细胞都在叫嚣，杀了她。

忽然一只手压在她肩膀上，阮芽一愣，抬起头看见孟栖的脸，孟栖垂着眉眼温声道：“是不是有些冷？我看你在发抖……小芽，你身体不太好，要注意保护自己啊。”

阮芽微怔。

孟栖这是……什么意思？她也知道了什么吗？

但孟栖没有再说别的，只是拍了拍阮芽冰凉的手背。

阮芽冷静下来。

她不一定杀得了夏语冰。

按照孟永平的说法，夏语冰是个十分惜命的人，她身边一直有人在暗中保护，在不能确保百分百杀死夏语冰的情况下出手，对他们来说将是毁灭性的灾难，更何况……

杀了夏语冰或许是很容易的事情，但夏语冰一死，她所隐藏的秘密、她所统辖的nefelibata的势力，都将断了线索。

夏语冰死了，但nefelibata依旧在她的意志下前行，仍旧是一场悲剧。

阮芽将自己发抖的手指藏进衣袖里，夏语冰还在说些什么，她一句话都没有听进去，孟栖道：“……夫人，小芽太

难过了，她想在这里守灵的话，就由着她吧，或许这样她心里会舒服一些。”

夏语冰叹口气，这才离开了。

孟栖并没有走，她拨亮了那盏引魂灯，一转头，看见阮芽一直在看着她。

孟栖在心里无声的叹口气，拿了三支香点燃，跪在阮芽旁边拜了三拜，看着灵柩说：“收敛你的愤怒，因为愤怒只会让你破绽百出。”

阮芽抿唇：“栖姐——”

“不要问我。”孟栖打断她，她站起身的瞬间在阮芽耳边声音很低的道：“这里都是她的眼线。”

阮芽一惊。

灵堂外面十足热闹，到处都是吊唁的人和匆忙的佣人，完全无法将夏语冰的人从中剔出来。

夏语冰为什么会突然让这么多人看着他们……是怀疑什么了吗？

孟栖将线香插进了香炉了，退回蒲团边又拜了三拜，声音很轻很轻：“别担心，这只是她的疑心病，不是你的问题。”

阮芽在这个森凉的夜里，忽然想起，孟栖是夏语冰亲手救下来的。

她本来应该被销毁，是夏语冰救了她，给了她第二次生命。或许在过去那些漫长的岁月里……孟栖早就已经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