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姜翎再次走在长长的宫道上,却不觉得累了,只觉得急切。
她今日来得早,到凤仪宫的时候,正巧赶上林太医给周宁安请平安脉。
姜翎懂事的想要先回避,毕竟事关一国皇后的身体康健,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周宁安摆手说不必,让她赶紧坐,姜翎谢恩后就坐在了她旁边的软榻上,正一脸好奇似的盯着林太医诊脉。
其实她是在观察林太医。
林太医胡子花白,鬓发也白了一半,看起来已经到了知天命的年纪。
容貌周正,面色肃然认真,一脸的波澜不惊。
只是片刻后,他的眉头微皱,放下了手。
“回皇后娘娘,娘娘脾气渐盛,胎气不甚安稳,可是昨日吃了许多性温补血的吃食?”
姜翎的心稍稍放下些许,这位林太医倒确实是个医术精湛的,倒也没有任何隐瞒。
一旁的曹源急声回道:“未曾,娘娘的膳食都是奴婢在盯着,全然按照林太医的吩咐安排,没有额外吃旁的东西。”
殿内一片寂静,周宁安面色不太好看,抚着自己的小腹沉思良久。
林太医又问了别的问题,均没有差错。
姜翎酝酿了一下情绪,犹豫出声:“不知可否让臣女斗胆说一句话。”
“但说无妨。”周宁安温和的对她笑了笑。
姜翎蹙着眉,试探般的说道:“可是安胎药熬制时出了问题?”
此话一出,三人均看向她。
“臣女儿时调皮,遇着哥哥得了风寒,偏要亲自熬药,结果手里没分寸,将一味药材加多了些,倒让哥哥胃痛起来。”
姜翎摆着手,笑道:“臣女只是想到儿时的经历,便多说几句罢了,想来伺候皇后娘娘的人都是十分尽心的,不会出这样的错漏。”
林太医低眸沉吟片刻,向周宁安行礼道:“可否让臣看一下昨日熬制安胎药剩下的药渣。”
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皇后娘娘这一胎非同小可,万不能在他这里出了差错,否则恐怕会招来杀身之祸。
周宁安先是安抚了姜翎几句,让她不必拘束,又一脸温和的应了林太医。
她刚要吩咐人将药渣拿来,此时端着茶点进来的盼夏放下东西就跪在了地上。
她磕了个头,颤声道:“求皇后娘娘恕罪,昨日的药渣已经清理了。”
姜翎看了她两眼,只看到她的后脑勺和规矩的跪姿。
昨日听紫珍说,便是这位盼夏姑娘收拾的药渣和陶罐。
周宁安默然两息,遂笑道:“无妨,起来吧。”
她与林太医说:“许是昨日本宫多吃了两口辣子鸡的缘故,现下的胎可有大问题?”
林太医摇头,“只需好好调理即可。”
曹源还想再问几句,事关娘娘的胎,任何一件小事都得重视起来,却感受到周宁安轻轻碰了一下她的胳膊,她便止住了话头。
姜翎离得近,敏锐的察觉到主仆二人的动作,心下放松许多。
看来周宁安已经起了疑心,想来会好好查一查宫中的人的。
待林太医走后,周宁安便与姜翎闲话起来,还带着她逛了逛御花园。
其实是在姜翎无意间的引导下才让周宁安主动提出去的。
对于案发现场,姜翎还是需要提前熟悉一下。
御花园的景致哪怕是到了冬日也是十分有看头的,只是姜翎的注意力不在这上面,她仔细的观察了御花园的布局与相通的道路,以待之后不会迷路。
她今日来得早,便早早提出出宫去,不再留下用膳,周宁安挽留了几句,见她坚持便也放她走了。
她这边刚出了宫,就见叶松等在宫门口。
“叶松?”姜翎有些诧异,“可是周大人有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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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翎午休过后,换了一身烟紫色的锦裙,简单梳了一个倾髻,点缀了几支发簪,连妆容都没上便直接出了门。
到达清风茶楼的时候已经是申初二刻,叶松早早等在门口,迎着她上了二楼的雅间。
姜翎一眼看过去,就见周景安正坐着,面色似乎有些不安,见她来了便立马起身。
“周大人。”姜翎行了礼,坐下后问道:“可是有什么急事?”
周景安将糕点往她面前放了放,“今日休沐。”
他犹豫半晌,抬眸看着姜翎,眼眸里一闪而过的羞愧与歉疚。
“我去了云雾峰”
姜翎吃着糕点的动作一顿,抬眸诧异的看着他。
他是去见挽然了?
是查出了他的真实身份,还是因着吃醋?
后者倒是好办,若是前者
周景安见姜翎一言不发的看着他,内心更是慌乱,他踌躇着,轻声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