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朽木?
周景安有些不服气,从小到大还没有被人这么说过。
可是转念一想,他确实是把姜翎越推越远了。
刚开始姜翎还总是围着他转,周公子长,周公子短的,宴会上也是一个劲儿的想往他身前凑,想和他说话。
上次在金桂园,还寻了大半个园子就为了给他送盏蟾宫折桂的灯笼,结果他还把人拒绝了。
锦鲤花灯那日,她在夜风中吹了那么久,他却狠心的躲在树后不出去。
周景安越回想这些事情,心越凉。
好吧,他可能确实是块儿朽木。
他叹一口气,“那你说,我该怎么做?”
封裕摇头,喝一口茶,“放弃吧。”
周景安:?
他皱眉,“我是不会放弃的。”
他第一次生出男女之情,怎么可能轻易就放弃。
如果问他,那沈清茹呢?
他只能说,和她只是知己之情,现下更是连知己都不是了。
封裕挑眉,“不怕牵连人家了?”
这话一出,周景安就蔫了半截。
手指摩挲着棋盘,周景安皱眉,陷入纠结。
良久,他缓缓吐出一个字:“怕。”
他很怕牵连姜翎,就像当初母亲和妹妹被人劫走一样。
虽说平安归来,可谁又知道下一次是否还会平安无事?
现下他只要一想,姜翎可能会因着他的缘故被那些小人针对欺负,甚至是劫掠,他的心就揪痛。
封裕看他这样子,就知道他又想起了往事,轻叹一声,劝慰道:“那你要放手吗?看着她去与别人相看,甚至结亲生子?”
周景安一怔,心脏像是被人攥住一般,呼吸困难。
他微微摇头,“不想放手”
不想看她与别人恩爱,与别人成婚,儿女绕膝。
还不等封裕说什么,他又开口:“可若是拿她的安危来做筹码,我宁愿她离我远远的,远离这些是是非非,平和安宁的活着。”
封裕一怔,抬眸看他,却见他一脸肃然,不似说假话。
“你”
他摆摆手,不想再继续这个沉重的话题,“罢了罢了,先说说你现下该如何把礼物送出去。”
可周景安却兀自站起来,“我心下已有打算,明日还要打猎,皇上早些歇息,臣告退。”
说罢便转身离去。
封裕看着他出了营帐,又低头看看棋盘,倏地一笑,笑意却略有苦涩。
这小子,什么“已有打算”,怕是要退缩,去保全姜翎罢了。
-
第二日一早,封裕便带着几个朝臣骑马打猎。
姜翎对打猎没兴趣,关键是弓箭太重了,她拉不开。
之前还妄图学过,无疾而终,手臂还酸疼了三天。
她便换了轻便的骑马服,与程安和吴宛瑛慢慢骑马游玩了。
什么叫冤家路窄,姜翎望着前面马上的沈清茹,想来这就是了。
本想直接略过她离开,她却先开口了。
“姜翎,好久不见。”
沈清茹一身月牙白的衣衫,背后是山林,更衬的她气质出尘,如山间精灵。
只是她的神色傲然,眼里的不屑很是明显。
姜翎很是纳闷,她连害自己好几次,都失手了,还可能暴露了她背后的隐秘,怎么现在见到自己,还如此嚣张跋扈的模样?
越失败,还越嚣张了?
还是失败了几次,发现她是打不死的小强,气的要疯了?
她叹笑一声,搞不懂沈清茹,“咱俩不熟,以后不必打招呼。”
沈清茹讥笑一声,“不打不相识,怎么能说不熟呢?”
姜翎懒得和她多说,还没见过与自己的敌人扯闲篇的,她纵马转头就走,刚拐过一个弯儿,又碰见了另一个冤家。
正是常姝。
常姝与她同年而生,只比姜翎大了四个月。
她一身藕粉色衣衫,梳了朝云近香髻,斜插一个烫金镶玉珍珠步摇,另外簪了几朵绫绢头花和银钿,描了一弯秋娘眉,点了绛色口脂,肤白貌美,眼波流转,端端一个温柔似水的美人儿。
姜翎喜欢美人儿,昨晚没看清她的长相,现下看清了,第一印象对她就很好。
于是便开口问了好:“常姑娘安。”
常姝也骑着马,她虽然身姿柔弱似弱柳扶风,坐于马背上却身姿挺拔,坐的端正,看来是会策马的。
“姜姑娘安。”她柔柔一笑,回道。
昨日没细听,声音竟也好听,姜翎的笑意更明显了。
吴宛瑛碰碰她的胳膊,低声道:“你与她素来没有交集,打个招呼算了,咱们去别处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