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三小姐去求求那昭王妃,兴许还有几分可能。”
如今政局不稳,内有藩王割据,外有边疆来犯,朝堂之上明争暗斗更是一触即发。陆萦眼下只想医好父亲的病,如果扯上层将军府与昭王府的关系,保不齐暗地里有人使绊,到时落个结党营私的罪名,也够受的了。
要是以前,陆萦万不会想这样多,只是现在她不得不想,灭门之灾恍如昨日,是何人暗中操控她不知,但能肯定的是,将军府当下的处境并非表面这般安稳,父亲说的没错,如若不想成为别人捏在手中的棋子,就得先把别人捏在手中。
“说句三小姐不爱听的,论形容相貌,三小姐和王妃不相上下…若论才情修养三小姐真的是……”说着,秦言竖起食指摇了摇,“哪有小姑娘家动不动割人舌头的?好生生猛……”
言语轻佻浮躁,满嘴跑着胡言,似是没一句真话,究竟只是登徒浪子还是另有所图,陆萦不敢妄下定论,只是问:“你师父现居何处?”
秦言搔头,毕竟眼前横着一条人命,不敢胡来,他为难道:“我师父不会见你们的,若真想救人,须得过昭王……”
“我只问你,他现居何处?其他休得多言。”陆萦语气决然。
“西山修竹居,他素来喜欢在那喝酒。”秦言回答得言简意赅,其实他向来怜香惜玉,但深觉得陆萦这阴冷性子白瞎了她这副好皮囊,“……三小姐,无事多翻翻《女诫》,女子还是温婉点好。”
陆萦无心与他说笑,只对下人道:“带这位先生去西厢客房,奉为上宾。”转身又低声对碧落交代:“盯紧此人,别让他跑了,再寻人写一封请柬前去西山修竹居,一探究竟。”
碧落领会:“是的,小姐。”
这边,秦言每日在将军府大鱼大肉,日子倒也好过,压根就没有离开的打算,将军府养他一辈子都成,陆三小姐找了几个暗哨盯着他,实在是多此一举。
书房,陆萦抚着楚氏生前留下的古琴,破旧的琴谱承载着旧时年华,她挑起一根弦,一声清脆声响将思绪撩拨去了远方,当初母亲满怀耐心地去教她,她却不肯学,而现在……
“碧落,带上古琴,陪我去湖边一趟。”
“小姐……”碧落知道陆萦又泛起心事了,本欲阻拦,还是收住了口,“那小姐多穿些,仔细着凉。”
并不熟稔的琴技,指尖却响起一片凄凉。
小厮来报:“小姐,那人还是不肯来。”
一连三日请柬被拒,陆萦凝视指尖琴弦,停了动作,却有韩真其人,可是……难道连将军府都请不动他?莫非,秦言所言都是属实。
“说了请不动他的,昭王生性多疑,若是他私下同将军府往来被发现,岂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秦言提着一坛温酒肆意坐在亭榭栏杆,一头黑发飘逸染着点点白雪,放浪不羁,话里带着几分醉意,“将军府如此美酒待我,我秦言岂是忘恩负义之人?在下有个法子,能救将军一命……”
别无他法,陆萦问他:“如何,且说来听听……”
秦言勾起嘴角又灌了一口温酒,长叹一口气,天寒地冻间形成一圈白雾,“我师父既是只听昭王府差遣,那小姐必定得过昭王府这一关,凡事要找软肋,昭王妃就是王府的软肋。据我所知,王妃礼佛,每月初一十五都会在慈安寺祈福布施,这便是机会。小姐彼时以实情相告,王妃知书达理宅心仁厚,必然会动恻隐之心,这样来,岂不水到渠成?”
昭王妃?昭王妃……丞相独女顾青盏,十六岁被先帝指婚六世子,也就是现在的昭王,王妃贤名在外,陆萦略有耳闻。想来,陆萦是见过昭王妃的,十岁那年,先帝龙诞,爹爹带她进宫游玩,犹记得皇宴上的青衫美人,抚琴同母亲一般好听,她至此便深深记住了。
像母亲那般温婉的女子,定不会太差吧。
临近元宵,将军府却没一点儿张灯结彩的架势,陆萦知道,整个将军府都在担心远在北疆、生死未卜的二哥陆康,今年春节过得是从未有过的心神不宁。
“小姐,您这样打扮起来,比京都里的公子哥儿都要俊俏呢!”站在黄铜镜前,碧落一面替陆萦捆着腰带一面感叹欷歔。
“瞎说。”陆萦笑着嗔道,看镜子里的男装打扮,青丝被挽成一髻,暖玉冠笈束之,若是不说话,倒真是难以分辨。要不是女子待字闺中出行多有不便,她也犯不着费这种心思。
“哟!这是哪家的小公子,美的让我一大男人看了都心动呐。”秦言围着陆萦转悠,唇红齿白,面若施黛,眉目娟秀,“没想到换起男装来,三小姐俨然是个风流公子哥,这一出去,还不知得祸害多少女子。”
陆萦冷颜相对,秦言自讨没趣。
儿时贪玩,陆萦也曾这样偷溜出过府去。
元月十五这天,果然热闹,大街小巷已是张灯结彩,布满灯谜。陆萦骑着白马,身披白裘,踏过厚厚的积雪,走过喧闹的街市,惹来一阵目光关注,她策马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