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第46章

薛伍凤在成为御前的贴身宦官前是长安的戏班学徒。咋一听是下九流的穷苦出身，但看过《霸王别姬》的都很清楚戏班里的学徒是什么德行，就好像是晚清民国的书社里坐的都是弹书的女生，薛俩凤所呆过的戏班自然不是正经地方，里头的学徒与其说是拜师学艺，不如说是免费的奴隶。以及用于招待客人的男版娼|妓。

既是娼|妓，又是没有太多人权的奴隶之身，薛俩凤的待遇可想而知。就连这个名字都是戏班的班主为了迎合贵人们的恶趣味而胡乱谄的。

俩凤。

似凤。

那段日子对薛俩凤而言无疑是地狱，所以在皇帝对他伸出援手，把他拉出不断陪客的稚|妓地狱后，薛俩凤对皇帝的感激无以言喻。

至于为何保留着唱戏的花名，可能是他已习惯了这个名字，亦或是名字可以警告他别跌回深渊。就比如说现在。

薛俩凤被皇帝借给皇后使唤时还没料到自己将要面对什么，直到皇后轻描淡写地说出“陛下想让珍嫔体验女人的快乐。”

周皇后从平静的脸上看出了丝难以置信：“陛下想让珍嫔快乐，但又不想珍嫔的快乐带来麻烦。”薛俩凤已不知做出何种反应。

周皇后所说过的每个字他都清楚，但是拼成一句话却如此难懂。

“娘娘……√薛俩凤把袖下的手背掐出伤痕，声音里满是抵抗：“陛下他……”

“他知道。“周皇后也不想去做这个恶人，但是想借着皇帝达成目的：“女主人的职责就是处理这些腌腊事儿。”薛俩凤沉默地站在原地，并没有他想得那样快速崩溃，或是气得口不择言。

“敢问奴婢可以从中获得什么。”

“这得看你把珍嫔哄到哪步。“周皇后很确信这个御前监一定会被珍珠的能力养大胃口："你所想的都能实现。周皇后在送走人前给了他一算是提示的提醒。薛伍凤懵懵懂懂地离开，回到御前却被放了半天的假。“可怜见的。“景德帝很清楚这是代他受过：“京八里那儿有一栋收缴上来的宅子。”

即使没了薛俩凤在御前伺候，贴心的宫婢也不会让皇帝的命令所有落空。

薛俩凤该庆幸作为雇主的皇帝如此大方，同时也对跟了自己三四年的奴婢有了一丝感情，所以允许薛俩凤在一旁辅助，而不是亲自上阵。

得到这一保证的薛俩凤真心实意地松了口气。无论如何，这事儿都是丑闻中的丑闻。

没上阵还能得“善终”，上了阵就不好说了。王珍珠在有猜测后也没把这猜测告诉提醒她的何嫣，后者也是大大咧咧的外表下有着堪称野兽的直觉，压根没与王珍珠聊起昨晚的敏感话题。

不过当早膳后的王珍珠并不急着搬去靠近养心心殿的朝阳宫，而是理了衣冠想去拜见皇后时，何嫣终于有了反应，借着给她梳头的功夫悄悄劝道：“别做傻事。”即使她与周皇后没见过几次也能明白对方绝非善茬。王珍珠拍拍何嫣的手背，努力做出胸有成竹的样子：“我懂。”

嫔位出门终于能有马车来接，不过跟贤妃的座驾还是没法相提并论。

“难怪人们绞尽脑汁地都爬到更高的地方。“从外看还没有什么，但是里头大的像是小房间。

“县老爷的私驾都没这么豪华。"何嫣搁那儿感叹道：“难怪人们较劲脑汁地向往上爬。”

车夫嘲笑何嫣的眼界如此狭隘：“这还是只是宫里的规模，要是有幸随君南行，车厢就非一间屋子，而是架在轮子上的一座宫殿。”

车夫伸手比划了下，着重描述了南行的马车有着堪比少年体长的车轮，甚至用了恐怖的案列来凸显这种规格的夸张：“人要是从车上摔下，多半是会扭断脖子。”何嫣吓得去摸下巴，确定自己的脑袋还在纤细的脖上。王珍珠倒没啥反应，只是觉得车夫的描述让他想到《大红灯笼高高挂》里的魔性捶脚，耳边似乎传来一阵有规律的″唷嗒！"声。

抵达皇后的凤仪宫时，已经有一……不，是两个比她先来的访客候在门口，冲她弯腰行了一礼：“妾兴庆宫紫贵人，见过珍嫔娘娘。”

那人与皇后的年纪相仿，身量较高，略显纤瘦，穿着一身崭新的宫装，但却有种半旧不新的感觉。作为侍女，她无疑是样貌端正，属于那种拿得出手又不会引得男人往这儿使劲瞅的中等之姿。

然而就是这样的侍女，背着皇后与当时还是贵妃的贵太妃暗中勾结，最后爬上景德帝的床。

“我与大皇子是来给皇后问安的。”紫蔸在回宫前就打听过了新嫔妃的事儿，知道有位珍嫔非常受宠，还未侍寝便连升级三级。如今瞧着珍嫔的模样，饶是已有心理准备的紫菟都不免愣得忘了打好的各种腹稿。

恰好此时，韩宫令从主殿出来，冲着紫蔸行礼回道：“紫贵人，娘娘昨日就与珍嫔约着谈话，怕是不能接待二位。”

“那便劳烦宫令转达大皇子的一片孝心。"紫蔸已经料到会被拒之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