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忍冬可没有想的那么多,纯粹是对有规划的何嫣感到羡慕。
如果提到要做女官也算正经规划的话。
“何嫣姐想入宫做官,珍珠姐是走个过场。”或许是对未来的忧虑让黄忍冬也顾不得他与神俱来的懦弱性子,托着没有一点肉的双颊叹道:“只有我会进宫干上十年苦力。”
黄家村靠打猎为生,但忍冬的父亲早已去世,否则不会轮到她去长安选秀。
对此,王珍珠也不好说些安慰的话,但是何嫣就不同了:“等我当上女官就把你调到身边伺候。”
王珍珠见对方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也是好奇她有什么能耐可被选作女官。
要知道在大乾一朝,女官可在御前称臣。
因为是太|祖用来分化宦官的宫廷力量,所以能去御前伺候的女官都是有口皆碑的民间大家。
也正因为女官的特殊性,后宫对她们管得比妃嫔更严,更是要求御前的女官不得低于三十五岁。
先帝初等大宝时,有一跟在尚仪身边的典赞生得十分漂亮,以至于让先帝起了沾花之心。
当时已入慈宁宫的太宗继后闻言便去养心殿把先帝骂得狗血淋头,逼得对方跪地祈求母后息怒才善罢甘休。
自太|祖起靠几代人的努力才定下来的女官制绝不能在先帝一朝出现变故,更不许在特例之后,出现了借女官的身份合法干政无耻行径。
不仅是太宗的继后感到愤怒,以尚宫为首的女官也因此感到奇耻大辱,上书直言“为臣者不可似婢妾般任君戏谑。”
作为事件的中心人物,那名典赞也没法继续女官之职,上书请辞为太后祈福。
“我会做饭,所以去尚食局一定会有一番作为。”何嫣依旧语不惊人死不休,甚至为让两人明白她不是在开玩笑而挽起袖子,露出自己异常结实的二头肌:“我在家时就经常帮着舅父打杂,姥爷说我杀猪的本事毫不亚于年轻时的姥姥,日后一定成就不在舅父之下。”
王珍珠:“……”
黄忍冬:“……”
此时有风掀起车帘,吹得众人后脖颈那儿凉飕飕的。
“尚、尚食局也很不错的。”为了照顾何嫣的自尊,王珍珠在嗓子发紧的情况下艰难赞道:“尚食局的重活很多,忙起来就没有心思蝇营狗苟。”
“对,对啊!吃饭乃人生大事,所以去尚食房也真的是个不错的选择。”至少比去浣衣局要好上十倍。
想抱大腿的黄忍冬如此想到。
…………
这一路的颠簸让三人脸上尽是倦色。应要说有什么是能安慰人,那便是沿路的菜色都很不错,甚至还有罕见的水果供三人开胃。
“应该是把咱养胖了好对上交差。”经过几日的亲密相处,何嫣已没初见时的眼高于顶,黄忍冬也收起了在陌生人前的沉默懦弱。
“搞得我们像是准备出栏的猪仔。”何嫣的嘴巴不仅能说,食欲也是非常可观。
不过比起把头埋进大饭碗里的黄忍冬,何嫣算是吃相秀气。
或许是对女儿的思念让王珍珠显得有些是不下咽,所以在大吃特吃的两人组里,她是个让二人没法忽略的异类。
“趁着现在多吃点吧!进宫后就没有这种大口吃饭的好福气了。”何嫣见状,把最后的鸡腿加到王珍珠的碗里。
黄忍冬从饭碗里抬起来,瞳孔里满是震惊:“宫里也会没饭吃吗?”
结果二人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向变得手足无措的黄忍冬:“难,难道我有说错什么?”
“宫里为免仆婢们在御前失礼,所以不许宫人吃饱,也不许吃葱姜蒜等刺激性的调料。”
“啊!那我不是要过十年的苦日子。”本就因为有可能被留下充作宫中女婢的黄忍冬破防没一点胃口:“白打工还吃得比那和尚还素。”
难怪都说天家才是最吝啬的主儿。
男的要带干粮服役,宫女还要吃不饱饭。
“往好的地方想,宫里的娘娘也是吃的这种玩意。”王珍珠把鸡腿夹到黄忍冬的碗里:“谁希望那千娇百媚的妃子张口就是一股蒜味。”
想想画上的弹琴仕女唱着一口江南小调却吐气如臭,黄忍冬便可以理解这种安排。
但……
“宫里的娘娘也是皇帝的奴婢。”想到自己进宫后便要过十年的清汤寡水,黄忍冬便又有食欲:“连自己吃啥都不能决定,还不如些有钱傍身民间农妇。”
不过她的好日子也到此为止,因为到了省城的官府,为了不让宫里的天使挑剔一二,他们三便被迫开始清汤寡水的宫廷彩色,更是要以十二分精神恶补的基础的宫廷礼节。
宫里的宦官按理过来瞧瞧湖广送了何人,结果看到临水镇的三人组时,饶是见过形色之人的官宦也不免语塞,随即看向表情难堪的右参议道:“徐大人,您这是……从哪里找的怪状窝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