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负手而立,脸上怒意渐渐消失,鹰目落在周王妃身上晦暗不明,又看向顾箫箫:“时候不早了,回去歇息吧。”
顾箫箫眉头不自觉地皱了一下,眼前之人果然高深莫测。
她特意将人引来看到此场景,周王妃都已略显慌乱,他却一句话将她打发了。
她艰难起身,朝着二人行了退拜礼,走出了房间,门随即从里面被关上,离开院子的时候,她清晰听到摔盏声响。
顾箫箫嘴角扬起,踉跄地朝着归云院的方向走,腿上背上传来的疼让她呼吸变得急促。
今夜银装素裹,万籁俱寂,寒风如刀割般刺痛。
额头上细密的汗珠与飘落的雪花交织在一起,模糊了她的视线。
正往前走,朦胧间顾箫箫看到前面阴影处走来一个人影。
宋钰辰一袭素白长袍,衣襟随风轻轻摇曳,衣袂飘飘,宛如云端漫步的仙人,面容在灯火照耀下清晰可见。
剑眉星目,鼻梁挺直,薄唇微抿,不经意间流露出几分温柔与深邃,顾箫箫险些以为自己认错了人。
他踏雪而来,直到在她一步之遥处停下步子,顾箫箫才肯定他是冲自己走来的:“你”
她的声音刚刚响起,脚下忽地腾空起来。
他温暖的气息如同春日暖阳,骤然间驱散了周遭刺骨的寒风,为她筑起了一道无形的屏障,周围的世界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顾箫箫吓得半晌才缓过来:“你你快放我下来!”
宋钰辰不说话,丝毫没有放下她的意思,旁若无人地继续走。
王府院中的下人看到这一幕,皆是惊愕,那位平日里温文尔雅、恪守礼数的二公子,竟抱着自己的嫂嫂,在众目睽睽之下行走。
如此大逆不道的行径乃是百年不遇。
“宋钰辰,你疯啦!”顾箫箫想喊又不敢喊,只能用力推着抱她之人。
进了归云院,宋钰辰在一行人的咂舌中,将顾箫箫送进了房间。
顾箫箫已经火烧于顶,刚被放下,抄起桌上的茶盏砸了过去,茶盏不偏不倚地撞在宋钰辰的鬓角处。
“你就如此喜欢捉弄人?我是你长嫂,知不知道你这般行径,流言蜚语是能杀死人的!”
宋钰辰眉宇间微微一蹙,很快又将所有思绪掩去,一如往常笑得随性:“你是我长嫂这话说了很多次了,小叔我怎会记不住。”
顾箫箫张了张嘴,气得竟没话可说,她一掌拍在桌面上,结果扯到后背的伤,疼的她头晕眼花的。
“刚受了伤这么快就忘了疼。”宋钰辰语气突然温柔,随即嘴角勾起浅笑。
顾箫箫被他的笑晃得头疼,正忍不住想要开口骂他,却见他从衣襟里掏出一个墨青色瓷瓶:“这是愈合伤口的药。”
“一日涂上一次定不会留下疤痕,你现在若想涂,我可以帮你。”
宋钰辰轻步趋前,高大的身影正好挡去她迎面灌进来的寒风,他嘴角微微上扬,带着几分戏谑与温柔。
顾箫箫脸颊上的红晕逐渐蔓延,从耳根一直延伸到颈项,就像是晨曦中绽放的桃花,娇艳欲滴,却又带着几分青涩与纯真。
“嫂嫂脸为何红了?”宋钰辰一脸打趣。
几缕发丝不听话地垂落在她白皙的面颊旁,轻轻摇曳,看着她这样,宋钰辰的心不自觉地升温。
顾箫箫回过神连忙低下头掩去慌乱:“你,你赶紧离开,孤男寡女独处一室,不好解释。”
宋钰辰笑出了声,原本还想逗她,见她窘迫地抠着手指便作罢了:“嫂嫂早些歇息,不必担心今晚的事情,睡醒之后什么事都不会有。”
顾箫箫胡乱“嗯”了一声,余光看到那抹身影离开,她才抬头望向门外。
院中的积雪泛着灯火的昏黄,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夜色中,从前她只知宋钰辰在二房度日艰难。
二房老爷清楚他不是自己的儿子,待他从不亲厚,房氏入府后又生了一子,自此二房上下更不把他放在眼里。
她第一眼见他便觉得他瘦弱得很,不像是世族家生养的贵公子。
今日这一面,竟觉得他的肩背格外宽阔挺拔,身上的随性不羁显得很是从容。
只是这样的想法被她很快掐灭了,自古以来叔嫂有别,他今日行事实在罔顾纲法伦理。
翌日天色大晴,基于昨日与周王妃的对持,顾箫箫借口身上有伤没去请安,碧芸帮她涂了那瓶药,今日伤口竟疼都不疼了。
辰时交代了碧芸去办件事,不到半个时辰那丫头就匆忙跑了回来:“小姐,奴婢暗中打听到,昨日风林苑的那个婢女叫阿凤,今日一早就被周王妃打发出去了。”
“打发出去?”顾箫箫不由得冷哼一声“以她的性子,那婢女是要活不成了。”
“活不成了?”碧芸一脸惊恐,惊恐的不止这件事,还有她家小姐说起人命处变不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