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已经是夕食后,各小院快要掌灯歇息的时候了。
杜秀娘在冬藏苑里小坐,与杜明月说了李家两位表姑娘的事情。她道:“那是夫人娘家的亲侄女,她们之间有争端,你莫要多管。甭论是对是错,总之,与你和子殷都无甚关系。你可千万不要插一脚,凭白的与夫人恶了关系。”
杜明月点头,回道:“姑姑放心,我省得。”
对于李家两位表姑娘,杜明月是乐意远着些的。她又道:“我如今最重要的事情,是护了腹中的孩儿平安出生。李家两位表姑娘那儿,我能离着远些,自然远些。”
“府里的主母,是母亲。府里管事儿,是二弟妹。我就是一个闲人,与悦然轩走动少些,也说得过去。”杜明月解释了她的做法。杜秀娘听后,满意笑了,回道:“这般便好。”
“对了,姑姑,有一事儿,我要与你说说,问问你的意思。”
杜明月对李家两位表姑娘的事情不在意,对她夫君赵子殷的事情是万般关切的。所以,杜明月说了赵子殷寄来家书上提的事情,道:“夫君讲,他在灵安县的差事,已经妥帖下来。他想着,待来年孩儿也是大些了,就让我随他去灵安县那边居住。”
“只是……”
杜明月迟疑了,她问道:“只是我考虑着,太婆婆和嫡婆婆二位长辈那里能答应吗?”
长辈在家中,晚辈哪能去外边逍遥自在?那是必需要在身边孝敬侍奉的。杜明月是孙媳妇呢,她就担心赵子殷的提议,会不会让府中的长辈们心里有疙瘩?
能夫妻恩恩爱爱的腻歪了一块儿,杜明月是巴不得。
可再是想夫妻团聚了,杜明月也不希望坏了夫君在长辈们心底的形象。
这不,杜明月拿不定主意了,就跟姑姑杜秀娘商量法子。
杜秀娘沉吟片刻后,说道:“等你平安生产后,再慢慢与子殷商量商量。反正要来年才会提这事。年节时,子殷在家的时间长着了。你们夫妻二人慢慢谈。”
“总之,你也别瞒着什么。把你的难处与子殷好好说说,他一直是个稳当的性子。事情最后成或不成,不恶了你们夫妻间的感情,就不算坏事。”杜秀娘的建议,杜明月是听得仔细了。
杜明月心头也在盘算着,如何拿捏了分寸,到时候与夫君好好的谈谈这些家庭琐碎事。
倒不是杜明月不想与夫君赵子殷来个夫唱妇随。只是,杜明月是心头有苦自知,她啊,对那些红颜知己会得什么诗啊,词啊,画啊,琴啊,棋啊的东西,完全是十窍通了九窍,实则一窍不通。
六月,天更热了。
原在书院里读书的赵子厚,在某日晚间,被亲娘李氏留了下来。
喜字堂内,母子二人述了话。
夫人李氏一边打量着小儿子赵子厚的神色,一边提了话头,道:“你二哥今个春,是成了亲。为娘心底的大石头是落下一块。按说,你年纪不小了,也是时候成家了。”
“子厚,跟娘说说,你想娶个什么样的媳妇?”夫人李氏打趣道:“你说了,娘相看时,才好清楚给你挑个什么样的姑娘最合适。”
嘴里如是讲,夫人李氏的心里头,却是盘算着把娘家侄女娶回来当小儿子媳妇,算是亲上加亲。
那会儿,夫人李氏给嫡长子赵子齐挑媳妇,是巴望着家世好,姑娘沉稳大度,能一肩担起宗妇的责任。现如今,给小儿子赵子厚挑媳妇,夫人李氏自然是想可心着挑了顺眼舒服的。
在夫人李氏看来,小儿子不是宗族嗣子,将来挑赵家大梁的自然也不是小儿子。她啊,对小儿子媳妇的家世,也就是不挑剔的。
李二姑娘这个娘家的嫡亲侄女,在夫人李氏眼中,模样好,性格也是爽快。配上小儿子赵子厚的木讷,二人真真是互补调合着。
“啊……”
赵子厚涨红了脸,半晌后,憋不出一个字来。
夫人李氏看着小儿子的受囧模样,是哈哈笑了起来。
次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天与母亲的谈话,让赵子厚心里起了波澜。他在去书院的途中,叫停了车夫,半道里进了一家琴社,是买下了一架弦琴。
打出了琴社后,赵子厚神色颇是复杂。那模样似乎忐忑不安着,又似乎有许多的期许?
《诗经》中的关睢篇有言。
关关睢鸠,在河之洲。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
一夜忽如发,春心懵懂的赵子厚是积攒了所有的勇气,在午时守候在了书院的后山亭阁中,弹响了他无数次想弹给某位姑娘听的曲子。
一边是琴声悠悠响起,一边是赵子厚浅吟的诗句,那首司马相如的《凤求凰》,让赵子厚是缓缓念来,瞬时间,浓浓的暗恋味儿,更是跃然而出。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