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抱歉给贵司带来不便,这个库存我们会尽快处理……”
“好,我会和物流打电话确认,一旦有结果会联系贵司……”
“好,部长,我今天就把表填好了给您……”
“材料缺的部分我这几天就找齐……”
杨秋下班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他坐地铁回家,出了地铁再转车,等到穿过十字路口走向小区的时候,已经是十点多了。远处是黑压压的高层建筑物,深秋的季节寒风呼啸,漆黑的天空下只有轰鸣的车辆打着灯路过,少有行人,杨秋背着沉重的电脑包,小心翼翼地在路口穿梭,努力地迈动双腿,通过了马路,走入黑暗中的小径。
他揉了揉太阳穴,感觉头很疼,不知道是因为连续一个月都在加班,还是因为坐地铁的时候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能放胳膊的二人座位,趴在上面打盹了一阵又被人吵醒所致。
杨秋今年26岁,距离脱离大学成为社畜已经整整四年,这四年来他换过好几次工作,大多都是因为原公司裁员或者倒闭,不得不离开。换来换去,他的境况没有一点变好,反而发现找工作一年比一年难,年轻的优秀的人才一年比一年多。他现在在一家大型出版社当文员,勉强稳定下来,尽管需要长期加班,但杨秋非常珍惜这份工作,至少,大型出版社没有小公司那么容易倒闭。
“咔哒。”
杨秋开了家里的灯,映入眼帘的是门口堆着的三个大垃圾袋,袋子里面胡乱塞满了垃圾。
他换上拖鞋,绕开这三个大垃圾袋,一点也没有去丢掉的打算。
走入自己二十平米的出租屋,屋里也是乱糟糟的,地板上全是灰,一个很大的脏衣篮里面不但塞了没洗的衣服,还塞了诸如蓝牙键盘、各种充电器充电线、小摆件、半年没开机的3ds,等等各种玩意,一点也没有收拾。
屋里唯一的书桌上乱七八糟地堆满了书,书上也落着灰,还有只写了开头几页的日记本,各种文具。
他不是不想收拾,只是真的太累了,太疲惫了。
出版社里的工作就像吸血鬼一样吸干了他的全部精力,回到家中,他已经连一丝收拾屋子的兴致都提不起来。
生活很糟糕,但他已经无力管理。
杨秋把电脑包扔到书桌上,脱掉外套,稍微洗漱了一下,就整个人赶紧钻入床上,哆嗦着冰冷的手,玩着手机。
先回复爸妈的日常关心,打发掉催婚的逼问,然后回其他人的消息,在群里聊聊天,看看小说,刷刷视频。
他在外独居已经四年,城市、工作与住处换了好几次,也就过年才回家几天。
父母催婚催很久了,语气也一次比一次严厉,但杨秋知道自己是找不到对象的,一来没时间,二来他并不喜欢女人。父母也知道,只是不愿相信,依旧催他。
刷了一会视频,他肚子咕噜叫了一下。
杨秋才想起来自己忘记买点食物带回家。
在出版社里的时候,因为事情繁多,大家根本没法好好吃饭。加班消耗又大,到了晚上他就饿了,一般会在路上顺便买点吃的带回家。
今天忙糊涂了,这都忘了。
现在再叫外卖也不合适,一来太贵,二来等骑手送到也要至少一个小时后了。
杨秋想,唉,待会估计又要饿得胃疼,要不赶紧睡觉吧。
他的眼皮已经在不断重复的短视频中有些耷拉。
但临到睡觉,却又清醒过来,翻来覆去地怎么也睡不着。
杨秋曾经在网上查过,这是因为白天精神能量消耗过大,又缺乏体力运动,导致神经衰弱,容易失眠。
但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一周工作六天,每天工作十二个小时甚至更多。
每天累得回家只想躺尸,想锻炼也提不起劲。
人失眠的时候精神会特别活跃,杨秋在床上滚了一阵子,忽然想起来今天遇到的一件有些奇怪的事情。
他作为出版社负责库存和物流的工作人员,经常会收到各种信件和快递,今天杨秋按惯例去单位收发室取邮件时,于一大堆工作相关的信件中,看到了一封没有署名的信件,但收件人确实写着杨秋收。
拆开一看,里面是一张厚实硬挺纸张印刷的广告,那张广告是长条形类似于镭射票的样式,设计倒是颇为精致,有烫金和凹凸的细密纹样,装帧精美,深黑带紫金色的风格大气典雅,哪怕他去什么上流舞会现场递出去说是邀请函都说不定可以冒充。
杨秋还感叹了一下现在的小广告真舍得下血本。
他把那张纸一翻过来,就看到这份广告的背面印着几个烫金大字:
“精神抚慰幻想屋入场券”。
啥玩意?
他拿起来仔细看,果然旁边还有一行小字:
“持有本券可以在每晚入梦进入精神抚慰幻想屋。使用不设期限,请勿交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