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品阶上来看,秦司马确实比许明府要高上许多,但公堂之威严不容侵犯,便是王爷将军来了,也不能轻易在他审案子的时候闯入?
更何况当着这么多老百姓的面,这叫他的面子往哪里搁?
秦司马是个长相典雅的中年男子,留着一把美髯,更衬的他斯文有礼,可他实际上是武将出身,管的又是地方军务,本身便带有一股威严气势。
“许明府莫要着急,吾也是按规矩办事。”秦司马对许明府的话充耳不闻,抬高声量道:“彭城县令许川,有人告你贪赃枉法,以职务之便擅动正仓之粮草,证据确凿,现按朝廷律例将你押后再审!”
许明府脸色一变,忙不迭解释道:“秦司马慎言,有些话可不能乱说!某在此为官已有五载,向来勤政爱民,廉洁奉公,怎么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再说了,同为朝廷命官,秦司马便是要拿某,也得拿出证据!”
秦司马正色道:“吾如今代刺史管理徐州要物,许明府为官不仁,戕害百姓,吾自然拿得!至于证据,许明府放心,吾这边都准备齐全了,待日后开堂之日,定会叫明府仔细过目。”
许明府顿时汗流浃背,与温和老练的徐州刺史相比,秦司马年轻有为,办事利落,徐州大小事务大多有他管理,是个真正掌握实权的上官。
他若是来拿人,要么是有了确切的证据,要么便是身后有人想借他的手对付自己。
“秦司马莫要上了歹人的当。”许明府强撑着笑,道:“司马口中所述,样样都是杀头大罪,可不是哪个平头百姓随口一说便能定下的。”
秦司马好笑地看着他做最后的挣扎,“吾知道你心有甘心,也罢,你若是肯老实认罪,告诉你也无妨。”他靠近许明府的耳畔,用不大、但也绝对不小的声音道:“状告你之人,乃是张公之弟子陆槐,以及游家郎君游璟。”
许明府骇然失色,身子不受控制地往后退了好几步。
……
另一边。
陆管事面无表情地看向来人,在看到陆槐等人跟在那些人身后的时候,他松了一口气。
人来了就好,不然他只能先带庄青岭跑路了。
“阿兄!”庄青如看见庄青岭安然无恙地站在那里,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在在?你怎么来了?”庄青岭见妹妹来了,连忙上前想将她拉到自己身旁,但他却忘记自己的双腿刚刚受了一板子,稍稍一动动便疼的厉害,控制不住向地上跌去。
“阿兄!”庄青如脸色大变,眼疾手快地扶住兄长,不等他反应过来,便弯下腰,伸手要碰他的腿。
“我没事。”庄青岭连忙制止住妹妹的动作,大庭广众之下,即便是自己的亲妹妹也有些尴尬。
庄青如阴沉着脸,拍掉兄长的手,快速地捏了捏他的小腿、膝盖等部位,感受到手下骨头完好无损,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还好,只是伤到了些皮肉。”庄青如如释重负地站起身。
自打知道秦知月在许府后,她的心几乎没有一刻松懈过,梦中庄青岭的惨状浮现在眼前,她似乎预感兄长要再面临一次断腿的危险,恨不得化身为燕,飞到兄长的面前。
好在他们来的及时,兄长的腿算是保住了。
“陆伯,烦请你将我兄长带走。”庄青如冲陆管事道:“他的腿虽然没有大碍,但也不能长时间站立,还是先去休息为好。”
陆管事看了一眼陆槐,见他点点头,这才搀扶起庄青岭。
“我不走。”庄青岭蹙眉,冲孙郎中等人喊道:“这位郎君,上官鸿现已危在旦夕,若不救他,他必死无疑,还请郎君大发慈悲,饶他一条性命!”
孙郎中冷哼一声,扭过头去。
庄青如连忙阻止兄长说下去,“我们来此就是为了这件事,阿兄你先回去治伤要紧!”
“可是……”庄青岭还是有些不甘心,若是不将上官鸿救出,他妄为君子。
“阿兄!”庄青如低呼,语气坚定道:“阿兄若是当真想救人,就必须听我的!”
严厉的语气和郑重的声色让庄青岭一下子懵在了原地,他似乎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坚定果决,又盛气凌人的妹妹,
不像是个待字闺中的小娘子,倒像是久经战场的大将军。
“好……”庄青岭答应下来,“你也要千万小心。”
庄青如点点头,目送兄长和陆管事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