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皇子李治愿不愿意,他都没有选择,只能舍弃了芙蓉城阿先的身份,当回高贵的皇子李治。
他本不寻常,想做寻常百姓,便是奢侈。
连盛派去的暗卫禀告,说城主杜芙蓉的书房,烛火亮至天明。
不知城主杜芙蓉和皇子李治说了些什么,再见面时,少年眼里的光,消失了。
皇子李治端着翩翩贵公子的姿态,“连大将军,这一路有劳你费心。先前,本王不知内情,言语无状,还往连大将军莫往心里去。”
“若连大将军得空,可以和本王讲一讲边疆军营及战场的事情吗?”
连盛恭敬行礼,紧守为臣本分,“臣之幸。”
若不是亲眼所见,谁会相信,一夜之间,阿先的俊颜未变,里子像是住进了新的灵魂,完完全全变成了皇子李治。
果然,皇族血脉,只需等待时机觉醒。毫无疑问,有能力让皇子李治觉醒的人,就是城主杜芙蓉。
皇子李治提出条件,由城主杜芙蓉陪他回京,只要她发誓在他的身边,不离不弃,他便为自己,为她,拼一次,搏一回。
因为,城主杜芙蓉说得极对:阿先,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知晓你对我有情,可我不敢回应你的深情分毫。不是因为我顾忌比你年龄大,也不是我自卑,觉得配不上你,而是我怕死,怕我没有能力自保,也怕你护不住我。
阿先,你可有认真想过,你何时能做得了自己的主?
这样的秘密,在回京的路上,城主杜芙蓉不知出于什么目的,竟告诉了林浅意。
皇子李治看向林浅意,眼神不失真诚,但少了少年该拥有的光彩,“回京路上,有少夫人同行,先生便不会觉得无聊了。少夫人喜欢芙蓉酒楼的芙蓉饼,本王便让糕点师傅随行待命,少夫人想吃芙蓉饼时,尽管吩咐便是。”
林浅意总不能坦白说,她更喜欢懵懂稚嫩,眼里有光芒的少年阿先,而不是现在的皇子李治,眼里唯有狠厉、坚定的情绪,他大概会蜕变成一只热烈的飞蛾,飞向燃烧的烛火,要么扑灭烛火,要么烧死自己。
“臣妇之幸。”
不知为何,林浅意觉得有些难过,眼前的少年,不再是芙蓉城的阿先,而是皇子李治。林浅意自然不敢再拿出橘子糖,哄他吃糖了,她得恭敬,更得规矩有礼。
“先前,臣妇不知王爷的尊贵身份,托大让您叫姐姐,又指使您当向导,实属臣妇之错。”
君臣之间,如何能以姐弟相称,林浅意先一步认错,不是刻意划清界限,而是懂得尊卑有别的道理。
林浅意的识趣,皇子李治满意,城主杜芙蓉安心。
这件事,就算以后昭月贵妃知道了,想要以此为由为难她,皇子李治若不当众说出实情,只会显得他小人行径。
“少夫人不必介怀,和少夫人相处的那几日,本王觉得有趣。”皇子李治说的是真心话,如今已是身份有别,他敢叫一声“浅意姐姐”,她却是不敢应了。
话说到这份上,已铺垫够多,林浅意主动上前,挽住城主杜芙蓉的胳膊,“我可以叫你‘芙蓉姐姐’吗?”
“芙蓉姐姐好些年没去京城了吧,妹妹愿当向导,陪芙蓉姐姐游玩京城。听王爷说,芙蓉姐姐最喜芙蓉花,但对桂花也喜欢非常,我的院子里,正巧栽种一棵百年四季桂,我陪姐姐坐在桂花树下,品桂花茶,尝桂花糕”
林浅意言下之意,他没了阿先这个弟弟,城主杜芙蓉作为阿先的先生,该赔给她一位姐姐才是。
再说,安平寺的那一场刺杀,他们欠她的是一条命。单是心存愧疚,谁又能保证这份愧疚能持续多久?
于情于理,城主杜芙蓉都不该,也不能拒绝林浅意。
“既是姐妹,从今日起,你我就是一家人,这芙蓉城日后就是你的娘家了。这枚芙蓉花玉章,便是我赠予妹妹的认亲礼。”无需多余思量,城主杜芙蓉欣然同意林浅意的提议。
如此,同盟初定。
这般,回京城的大戏,不能算旗鼓相当的实力,也可有登台唱一曲、舞一场的资格。
林浅意知道,不管她是否乐意,西疆之行去不成了,英姿将军见不到了,白花花的银子赚不到了。她得回京不说,还得发挥一路上为城主大人解闷逗趣的功效,这是皇子李治的命令,又何尝不是连盛的手段。
巧玉儿随禁卫军同行,赶往西疆。林浅意抱住巧玉儿狠狠哭了一场,“我不想回京城,我不想待在那个吃人的地方,时刻紧绷神经,忙活算计旁人,或者担心被人算计。”
“我想去西疆,去北疆,要不留在芙蓉城日日吃芙蓉饼也挺好,呜呜呜巧玉儿,你说我的命怎么就苦若黄连呀。”
门外,连盛缩回脚,冷着一张脸,转身离开。
他何尝不知,这一场戏,林浅意故意演给他看,她想要逃离的心,从来不屑遮掩,堂而皇之地摆在他的面前。
偏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