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只顾着看半空的动静,没人注意到容歆的眼神。
“师父!”
林絮溪飞身而上,右手托住受重伤坠落的宗主,左手挥袖将遮天伞吸入手中。一道紫符打出去,挡住要追杀的巨浪护着宗主落回结界。
“溪儿,大乘期藏……在,在里面。”宗主攥紧溪儿的手,含着血的喉咙说话都是沙哑的。
林絮溪抱着宗主落地,众位马上围过来。
“宗主。”
“宗主!”
“玄宇宗有内奸。”宗主握住溪溪儿的手,口中含血一字一句地嘱咐道:“你给玄宇宗弟子的符咒,叫他们用上。我,我能抵抗。”
“不,不是师父。”林絮溪将遮天伞丢到一边。看着师父吐血的样子,强忍的眼泪还是滚瓜似止不住的落下来。
她用素手接住师父吐的血,强忍哭腔摇头道:“大乘期魔修藏在里面,您除了自爆,还有什么法子挡住他们?”
自爆,林絮溪太知道了。
那种绝望愤恨不敢和疼痛,饶是她时常忆起前世都会刻意避开,她不会让宗主去体会那一刻。
“师父,师父莫要说这些话。”林絮溪握住师父的手,按在脸上哽咽道:“师父,师父你舍得溪儿吗?还有荣毅师兄,殷黎师兄,我们都是你的孩子啊。”
殷黎两只手都攥着药瓶,跪在师父身侧。最是高冷沉稳的人,此时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江司寒则跪在另一边,他看着重伤的宗主,原本坚定的心又有一丝丝动摇。他仿佛感知到了悲伤,一种控制不住的悲伤涌上心头。
“溪儿如今长大了,日后要咳咳——好好,咳咳——好好护着玄宇宗的弟子们。”宗主摇头。
“师父,你不会有事的。”林絮溪想起断眉为了赔罪给她的药。她不会再让师父死一次。
“我自小都是父皇母后身边最规矩恭谨的,直到来了修仙界。师父你总说溪儿你不必事事规矩,修仙者若是什么都讲规矩,那是破不了法的。你带我去钓鱼,教我吹笛子,溪儿什么都记得。”
其他人听着不免心生难过,围在周围,不知该说什么。
陶风之见过潇洒的林真人,见过淡然的林真人,这是他第一次见林真人哭,眼泪却似落在心上似的。
泓擎挤开围着的人,站到溪儿身后。他想安慰,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唯一的化神期修士受这样重的伤,他们还有什么胜算?
“寒儿,黎儿,溪儿。”宗主还想再唤一人的名字,却发现荣毅不在身侧。他抓着溪儿的手强撑着坐起身来,催促道:“快走。”
结界本就是宗主设下的,如今他受重伤自然对结界有所损伤。看遮天伞就知端倪,遮天伞的光辉也损了一半。
肉眼可见,结界在巨浪的一下下侵蚀中变得薄弱,似乎也坚持不了多久。
“不!”林絮溪强行将一枚丹药塞进师父嘴里,示意殷黎师兄过来搭把手,“殷黎师兄,你扶住师父。”
“好。”殷黎将一大堆药瓶放下,伸手去扶师父。可他不知小师妹意欲何为,只是看着她。
林絮溪抬袖将殷黎师兄所有药都收为己用,胡乱抹掉脸上的泪渍,将一样东西塞到师父手里。
她往后撤一小步,跪下三叩首,随后直起背来,眼中含泪笑道:“师父,你总说师父二字就是如师如父的意思。我上不愧天下不愧地。就算符山弟子对我百般殴打,辱骂斥责怪罪,我也想着师父的期望从未苛待怪罪他们。您给溪儿的所有偏爱和恩情,溪儿一直都在给符山弟子,努力做好一个师娘一个长辈。只是,师父不是所有人都值得你这般掏心掏肺的。”
林絮溪心知若是魔修之中有大乘期修士,她怕是回不来。这些委屈,她只想在临死前对师父诉诉苦。
临到了孩子才敢将委屈诉出,是肺腑之言也是遗言。
她相信师父一定会懂。
听得周围符山的弟子低下头,有羞愧也有难过。
魏于筠看着林絮溪的背影,这个背影很熟悉。他从小时候,就一直看过这个背影。每每有危险,都是这道背影挡在身前。
“他们不值得,但师父不同。如今,师父就让孩儿护一回您吧。”
林絮溪说罢,伸手拿起遮天伞决然而去。
“溪儿。”
“小师妹。”殷黎却只能拽住一片衣角,最后竟然连一片衣角都留不住。
林絮溪此去抱着必死的决心,
宗主喃喃道:“遮天伞需得化神期才能催动。”溪儿拿什么应敌?
他低头看掌心,是那一个小香囊。
在众人意料之外的是林絮溪居然催动了遮天伞,遮天伞在林絮溪手里熠熠生辉,不见丝毫黯淡。
“化神中期了。”此处,唯有陶风之一脸淡然。他长长舒口气,想起方才林真人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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