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絮溪随意将书案的果子扫落到地上,也没有吃的打算。
周景越追出去,唤住正要御风往规训院去的歆姨。
“歆姨,歆姨!”周景越追上去。
容歆被叫住后,回头看着周景越,有些奇怪问道:“你怎么来了?不是要去伺候姐姐吗?”
她这话带着醋意,自己都没发现。
这些日子,周景越像是回到小时候那样,一直都黏着林絮溪。
“歆姨,你要去规训院吗?”周景越并未回答,反问她的意图。
说起这事儿,容歆抹了抹眼泪,摇头道:“此事都怪我,若是我忍忍不去找寒哥的话,便不会如此。曜儿也不会被责罚。你跟我一起去吧,能搭把手。”
“嗯。其实这事儿不怪歆姨,确实是言师兄做得不对。”周景越跟着她一起去。
两人御风到规训院,还没走进去就听到言曜的哀嚎喊叫。
听得周景越心有余悸,他也曾在这里被打。
容歆捕捉到周景越眼里一闪而逝的惊恐,知道他可是被打过两次的人。而且两次都事关林絮溪,所以才把人带来。
好让周景越好好回忆一下之前不好的记忆。
“你怎么了?”容歆明知故问。
“没事。”
周景越笑容勉强,摇摇头道:“我们要不还是不进去了?在外面等着言师兄出来,可好?”
“嗯。”见周景越如此害怕,容歆点头。
她想周景越现在应该恨极了林絮溪,毕竟炼魂鞭的滋味可不好受。
但周景越心想的则是那一次他受罚,是师娘替他挡下那四十四鞭。心里抽疼,神色也愈发难过。
这表情落在容歆眼里,还以为他是在回忆从前,安抚道:“别怕,越儿”
这话让周景越有些恍惚,下意识以为身边的人是师娘,可转头看发现是歆姨后,肉眼可见的失望。
罢了,他会让师娘重新看重他的。
哀嚎声一直都没听过,整整一个时辰过去后,血肉模糊的言曜才被规训院的人抬出来。
掌事见外头有人来接,主动询问道:“需要搭把手送回去吗?人已经晕了。”
“多谢。”容歆点头。
但掌事的对她没什么好脸色,目光落在周景越身上,突然问道:“你们符山,怎么净出些忤逆不孝的弟子?”
他在规训院做掌事也有两百多年了,就符山闹出这些事情。剑山和药山,哪一个敢?
“是我等不对。”周景越微微颔首。
他已经没有从前嚣张气焰,虽然偶尔还是有些傲气,但对长辈已经知道该尊重了。
“嗯,看来鞭子打得挺对。”掌事点头,转身进去,至少人正常了。
规训院的弟子帮人一起扛回去。
因为容歆是女子,也不好干脱衣的活儿。
就见辉和周景越帮忙将昏迷的言师兄放到床上,因为鞭伤多是在后背,就把人趴着放。
见辉帮忙脱衣服,周景越清洗伤口用药。
“如何了?人可醒了吗?”容歆站在一旁,探头想去看到底怎么回事。
“还未醒,歆姨你先坐下休息。我们帮言师兄上药。”周景越拿出之前的药粉。
他被打过两次,自然知道什么药最有效果。
容歆坐在椅子上,看着两人在床边忙碌。微不可闻地叹道:“你说姐姐怎么忍心,把人打成这样?”
听到这话,周景越撒药的手一顿,不小心撒了出来。
“林絮溪就是要言师兄死,否则不会如此。”见辉一边擦血一边抹眼泪,又怕眼泪落到伤口一直拼命擦拭。
周景越继续撒药,低声道:“不是师父下令打三百鞭的吗?”
此言一出,两人都沉默了。
尤其是容歆,接下来准备的话不知该怎么说出口,只要咽回去。
“但,但也是林絮溪她的错啊,若非她闹出这样的事情来,言师兄又怎么会被责罚?”见辉哭得哽咽,一边哭一边说:“言师兄只是看不惯她而已。”
周景越目光灼灼地看着哭咽的见辉,他好像看到从前的自己。
什么事情都是师娘的错,如果不是师娘的话,就不会这样。不管发生什么,这个荒唐的逻辑好像根植在符山所有人脑袋里。
到底是何时符山变成这样的,其实周景越也不清楚。
“见辉,你这话也不对。”容歆观察到周景越的脸色,安抚道:“此事大家都有错,不能只怪姐姐。”
不能只怪姐姐,就是姐姐有错。
所有人都在这些潜移默化言语之下,慢慢被影响。
“好吧。”见辉显然是很听容歆的话,点头道:“我知道了,以后不说了。”
上完药之后,周景越坐在床边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