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洛槿安惦念着的徐念却并没有去盛都街头迎接,此时她站在一座小宅院前。
入目是一片白,院内隐隐传出悲戚之声,此处正是侍读学士王大人的府邸。
门房处无人,徐念带着墨简推开虚掩的老旧木门。
逼仄的院落正中停放着一口木棺,棺前一位妇人倚着少年正在烧纸钱,那道悲戚之声正是妇人发出来的。
徐念看着院中清冷的场面心里酸涩不已,恰好这时少年转头看了过来。
徐念走上前对戒备的两人轻声道:“我是珍玩阁的东家,不知可否为王大人上柱香?”
少年没有出声神情依旧冷冰冰的看着她,妇人倒是拭掉眼泪微微含笑道:“当然可以,不瞒姑娘,您还是第一个来祭奠我家老爷的。”
王夫人说着说着又掉起了眼泪,徐念接过香郑重的拜了拜,徐念起身之际一双苍白的手接过了那柱香,正是之前一言不发的少年。
王夫人还了一礼歉然道:“家婆如今卧病在床,仆妇和我家丫头都在侍疾,姑娘不介意的话就进来喝杯热茶暖暖身。”
徐念伸手扶着王夫人进了堂屋,少年又规规矩矩的跪在棺前烧纸。
堂屋中茶壶里的茶水早就凉了,王夫人局促的笑了笑,“我去给姑娘重新换些茶水。”
徐念拉住王夫人的手,“无妨,这一路我走的身体有些热,喝些凉茶正合适。”
王夫人看着自斟自饮的姑娘不由红了眼眶,“我家老爷是个最重礼的人,若他看到今日姑娘进了家门吃了凉茶定要训斥妾身一番的…”
徐念看着对面哽咽的妇人,眼睛一酸,或许王夫人如今最希望的就是能听到这番训斥吧。
“夫人节哀—”
徐念话音未落,就听到了外面一片吵嚷之声。
徐念扶着王夫人快步走了出去,就看到棺前的火盆已经被踢翻在地,王家那个清冷少年也被两个小厮打的捂着胸口跪倒在地。
王夫人悲鸣一声就奔儿子跑去,徐念抽出“手链”就甩向了那个张着大嘴满嘴喷粪的婆子。
小厮已经被墨简扔出了门外,只剩那个被抽得“哇哇”乱叫的婆子躲来躲去。
徐念收起武器冷声道:“谁派你来的?”
婆子期期艾艾的小声道:“我来收屋子的,这屋子死了人,以后我还怎么卖?”
这时徐念才知即使这么一个逼仄破败的小院也不是王家的,而是王家租赁的。
徐念看着满面心虚的婆子,对她的话一个字都不信。
“既然你对你的主子这么忠心,那你这条命就留在这吧。”
婆子看着刺过来的剑吓的坐在了地上,哭嚎道:“大爷饶命啊,是一个婆子给了我一百两银子让我来收屋。”
婆子抬头一看对面的姑娘神情冰冷,只得继续道:“她说她是公主身边的人,只要逼死王侍读一家就…就再给我一百两。”
王夫人听此,哭的更是撕心裂肺,这时跑过来一个仆妇悲声道:“夫人,老太太…老太太她去了。”
徐念让墨简看住老妇,跟着踉踉跄跄的王夫人奔着王家老夫人的院子跑去。
房中一个大概八岁的小姑娘正趴在床边哭的伤心,王夫人扑到床边高喊了两声“娘”闭眼撅了过去。
一时王家乱做一团,而原本来上香的徐念却接过了操持王老夫人丧仪和为王夫人请医问药的事宜。
一片混乱中谁也没发现王大人之子悲愤的跑出了宅院。
王容时一口气跑到了皇城,他看着远处的鼓架眼睛里似乎有火在烧,他坚定的走上前,拿起鼓槌一下又一下敲了下去,一下比一下重,一下比一下急。
看守登闻鼓的官吏急匆匆跑了过来,此时他后背的汗已经把内衫浸透,谁能想到几十年不曾响过的登闻鼓会今日响了呢。
“来者何人,何事敲响登闻鼓?”
王容时看着官吏冷声道:“举子王容时有冤屈面见圣上。”
官吏虽恼怒但此事瞒不过宫中,只好讨要状纸,见对方皱起眉头,心中一松,看来此子手中没有状纸。
官吏色厉内荏道:“赶紧走,没有状纸告什么御状”,说着几个官吏就上前驱赶。
王容时将袖中匕首对准自己声音嘶哑道:“三日前,我父血溅朝堂,今日,尔等是否也要我血溅登闻鼓?”
官吏被吓的退后两步,这才知眼前人是王侍读之子。
同时,大殿上的文武百官也听到了鼓声,所有人都不可置信的彼此对望。
正对洛槿安嘘寒问暖的仁和帝神色一顿,当脸面来了?
这时侍卫跑进来通传,“启禀陛下,王侍读之子敲响登闻鼓有怨屈要面见陛下。”
仁和帝按了按太阳穴,心中恨恨,王家父子还真会给他添堵。
“将诉状呈上来。”
侍卫难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