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掌柜也晓得我这句话是赌气的话？”翠玉反问，张掌柜的眉皱了皱，就对翠玉道：“你们小夫妻之间，要说什么赌气的话，也是在所难免的，只是，不能伤了你们小夫妻的和气。”

张二老爷话里话外，只是要把这件事给扯回去，扯成这事儿是翠玉和郑义明之间夫妻的事情。楚掌柜却在旁边听得直皱眉，翠玉的脾气，楚掌柜也自问了解一二，翠玉可不是这样的人，张二老爷只怕打错了算盘。

“张掌柜在那十分辛苦，对大爷也十分照顾，不然大爷怎么会在信上说，给您的分红，要比别人多些呢。”翠玉语气还是这样平静，但张二老爷听出了一些挑衅，而且，张二老爷晓得，翠玉这话还有别的意思，于是张二老爷看着翠玉：“外甥媳妇……”

“张掌柜，这会儿就不是什么舅舅和外甥媳妇的事儿了。”翠玉打断了张二老爷的话，张二老爷也笑了：“好，郑大奶奶，我是做掌柜的，一心只为了这郑家的生意，若是你想着，我在其中有什么私心，那就说出来，我呢，也不做这个掌柜了。”

张二老爷这会儿这样说，自然不是因为郑太太，而是因为郑义明，翠玉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张二老爷，她一双眼睛十分明亮，让张二老爷有些不自在，甚至，张二老爷很想再说上几句，但是，若再说多了，那就是自己输了。

“我说，张掌柜，要不，您先坐下。”楚掌柜额头上已经冒出了汗，这件事，只怕有蹊跷，而这件事的蹊跷，不是楚掌柜这样的人能插手的。

“我还坐下做什么，我很快就不是这里的掌柜了。”张二老爷语带威胁。

“既是大爷答应的，那就还是请张掌柜，去寻大爷做主吧。”翠玉只说了这么一句，张二老爷看着翠玉：“这么说，你不承认。”

“我只是按了规矩办事。”翠玉淡淡地说了一句，张二老爷伸手指着外面：“老三的分红，就比别人多。”

“那是因为，他的利息比他去年的要好。”翠玉说着，唇边现出一丝笑：“若张掌柜的利息，比去年多了两成，那我就答应你，分红比去年多。”

张二老爷怎么可能答应呢，这账，人人都晓得，翠玉见张二老爷不说话了，就对楚掌柜道：“准备纸笔，我给大爷写信。”

“要说什么。”楚掌柜下意识地问，翠玉含笑道：“这家有家规国有国法，这铺子里分红的规矩都是定下来的，而且是祖父就定下来的，也说过，谁赚得多，分红就多。二舅舅真想多要分红，就多赚些银子。不要在那里哄别人。”

张二老爷是真没想到，翠玉还真能把郑义明定下的事情给推翻，于是张二老爷恼怒地道：“好，好，我要看着，看着你在这胡作非为。”

翠玉并没有搭理张二老爷，只是在那念着，她念一句，楚掌柜写一句，等全部念完，张二老爷已经看向翠玉：“牝鸡司晨，我瞧这郑家……”

“若没有我，这会儿，还不晓得二舅舅，在什么地方呢。”翠玉的语气依旧平静，却足以让张二老爷恼怒，张二老爷转身离去，翠玉深吸一口气，对楚掌柜道：“把信送出去吧。”

“大奶奶，我觉得，这件事，是不是还可以商量。”楚掌柜不愿意他们夫妻吵架，翠玉已经看着他：“商量什么？又有什么好商量的？若是今儿，因为大爷的喜欢可以多分红一些，明儿呢，明儿因为大爷的喜欢那就又多分一些，长此以往，这生意还怎么做下去。”

楚掌柜连声应是，但还是轻声道：“但您和大爷是夫妻，说话，也可以和缓些。”

说话可以和缓些？翠玉垂下眼帘，和缓不起来了，和缓不起来了，自己那封信送出去，就是对郑义明的宣战，宣布自己对郑义明的决定不满，也是会让郑义明恼怒的，但这封信，毕竟送出去。

要让郑义明知道，做生意这种事情，总是要，翠玉咬住了下唇，接着翠玉松开了下唇，就对楚掌柜道：“和缓不和缓，事情都要说出去的。”

楚掌柜晓得不能再劝，也就让人去把信送出去，翠玉继续看着生意，但翠玉的思绪却飞得很远，这封信送出去，郑义明也会晓得，自己并不是一个，男人说什么就是什么的人。

翠玉在这个时候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对郑义明给一个孩子的提议，是恼怒的。而翠玉，用这封信，把恼怒发泄了出来。

张二老爷离开永盛号，迎面就看到了邱掌柜，邱掌柜出来自立门户这几年，比原先憔悴多了，看到张二老爷，邱掌柜就笑着道：“这不是张兄吗？前儿令爱出阁，我也没有去喝杯喜酒。”

“帖子送到你家了，你太太去了，说你生意忙。”张二老爷也拱手为礼，邱掌柜笑了笑：“是啊，这在外面自立门户，自在是自在了，但是许多事情，还是要自己忙碌，比不得你们啊。”

“都一样。”说着张二老爷神色一变：“我呢，竟然还被小辈辖制。”

小辈？邱掌柜顿时晓得这人是谁了，他看向铺子里面：“是那位大奶奶。”

“谁说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