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玉还真不晓得陈太太原来是省城人士,于是翠玉看着李太太:“都这么些年过去了。”
“我原本该忍下这口气的,但这会儿呢,不想再忍了。”谁要动自己儿子,那就是要自己的命。李太太的手在那搅着帕子,翠玉觉得,李太太这不是在搅帕子,而是在捏那个不知道什么长相的女子的脖子。
“那您娘家那边?”翠玉小心翼翼地问着,李太太笑了笑:“我跟我嫂子去省城走亲戚,天经地义。”
这么说来,陈老爷也会跟着去,而跟着永盛号的车队一起出发,路上也有个照应。
于是翠玉长叹一声:“那我就不劝您了,只是您这一走,李公子那边?”
“我自然会安排妥当,我跟他,三十年的夫妻了。”李太太话中带着叹息,三十年的夫妻,原本该彼此信任,而不是将到老的时候,还要去处理这些事情。
翠玉送走了李太太,竟然有些发呆,三十年的夫妻,生儿育女,也曾有过年轻时候的时光,而现在,就是这幅模样。
“大奶奶,要我瞧,就是什么两头大碍事。”小春在一边嘀咕着,翠玉抬头看了她一眼:“你在胡说些什么。”
“大奶奶,我啊……”小春还要再说,翠玉已经打了小春一下:“你放心,你家大奶奶啊,定不会让人在外面搞什么两头大,闹出些乱七八糟的事来。”
小春点头:“我就晓得大奶奶有法子。”
翠玉看着小春那欢喜的笑,唇边现出一抹笑,这句话,也只是让小春不要担心罢了。至于外面的人,又怎能管得了呢?
翠玉低头看着那些账目,那天,告诉吴二的话其实只说了一半,总有一天,翠玉想要抛开这郑家大奶奶的身份,也能让自己,在这世间立足。
而不是那句,做人莫做妇人身,百年悲苦由他人。翠玉紧紧地握了下拳头,但这些话,翠玉不能和别人说,毕竟,千百年来,这世间的道理就是这样的,如同宋嬷嬷说的,男子守男子的本分,女子守女子的本分,却没有一个人说得出来,这些本分,到底从何而来。
郑太太晓得了李太太要往省城去,不由对翠玉叹了一声:“当初,我们晓得了这些事,还和她说过,说不然就把人带回来,免得在外面生出些事儿。那时候她说,若带回来,反而淘气,倒不如就这样,装作不晓得。”
装作不晓得,是因为李太太有十足的把握,这份家产,是只留给自己的儿子,外面的人沾不到半分的。但李太太没有想到的是,外头的人,竟然想要自己儿子的命,那她就会愤怒,进而动作。
“只是,总没有十足的证据。”翠玉想起这事儿,不由有些头疼,和土匪有勾结,本就是有罪的,更何况那位和李公子还有兄弟名分,以弟弟对兄长不利,真要撕扯起来,处处都是对他不利的,那自然是做得越隐秘越好。
郑太太已经笑了:“你啊,没有在后宅住的时候长,不晓得这里面的弯弯绕。李太太又何须理由呢?她是嫡母,可以处置外室,还能让那人的儿子认她为母。”
两头大说来说去,不过就是骗骗外头人的,真要回到家中,或者二人同时出现,那后面的一个,也只能垂首做妾,就算闹上公堂,说男人骗婚,要不就是断离,要不就是认做妾,难道真能和人分庭抗礼不成。
“这个世道,对女人总是……”翠玉的话没说完,郑太太就笑了:“李太太也是女人啊。”
是啊,李太太也是女人,女人何苦为难女人?不,不,不是为难女人,她们为的,都是各自儿子的利益。而不是为了那些恩爱。
毕竟,都三十年的夫妻了,李太太心中,必定还是有愤懑的。
李东家当然不愿意李太太去省城,但陈太太亲自来请,李东家也只能松口答应,还对李太太道:“你出去好好地请个名医,若再有合适的东西,给女儿带回来,备份嫁妆也好。”
“儿子的腿若治不好,实在不行,就买个人回来,给儿子做个妾,生下孩子,也好延续这脉香烟。”李太太刚把打算说出,李东家就脱口而出:“等到孙子长大,撑起这个家要什么时候,难道我要做到七老八十,一辈子不得歇息。”
“我们还有女儿,到时,给女儿招赘个上门女婿。”李太太这主意打得不错,李东家顿时否认:“好人家儿子,哪里肯做上门女婿。”
李太太盯着李东家,李东家被李太太盯的有些发麻,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过了好半天,李东家才道:“罢了罢了,你先去省城吧。横竖,你跟着舅太太,不要乱跑。”
回答李东家的,只有李太太的一声冷笑。李东家也晓得自己约束不住李太太,等李太太着人去收拾东西了,李东家就把跟着李太太去的人寻来,叮嘱了千万遍,让他们在省城的时候,可不要跟着李太太去那个外室家中。
“老爷,您放心,我们必定会看着太太。”管家急忙在那表忠心,李东家这才点头:“做得好的话,回来我赏你们。”
“若实在不行,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