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就是心疼银子,但郑大老爷不会揭穿,毕竟揭穿了对自己也没有好处,于是郑大老爷也就指了指丫鬟送上的茶水点心:“这会儿,还能赏一赏月呢,何不就再赏一下月。”
李东家在那唉声叹气,郑太太已经陪着李太太进了屋内,等一进屋内,李太太反而对郑太太抱歉地道:“是我的不是,让你们瞧笑话了。”
“你心疼儿子,这也是天经地义的事儿。”说着,郑太太轻叹一声,李太太也叹气:“原本,他也不是不心疼儿子的人,谁晓得是不是在外头,听了些什么话,或者……”
李太太突然伸手抓住郑太太的手:“你说,这绑人的,会不会是外面的人找的人,那个儿子,只比我儿子,小两岁,今年也二十了,拿了本钱在外头做生意呢。”
按说,这个年纪,是该帮着李东家打理生意,但他过不了明路,只能在外头做生意,而在外头做生意哪有帮着李东家打理生意来得轻松自在。
这家里有那么大的家业,却分不到一点,谁晓得会不会生出嫉妒心?
郑太太被问住了,毕竟郑太太从没想过这样的事儿,李太太见郑太太被问住了,也就轻叹一声:“当初我想着,这外面的人只要不回来,外面那些东西,我也不争,横竖这家里的,就够了,只是我们不争,别人会争。”
“这,这些事儿,也总要问个清楚。”郑太太只能说出这么一句,李太太又笑了笑:“我晓得的。”
翠玉在边上听着,什么都没说,接着李太太就苦笑一声:“倒是你二弟妹好,她只生了个女儿,一个女儿,一份嫁妆打发了就是,若还生了个儿子,难免也要和外面的人争上一争。”
这怎么又扯到张二太太这边去了,郑太太的唇张了张,一时也没有说话。只能看着翠玉,示意翠玉过来说上几句,这样的话,翠玉又怎么说呢,只有装作自己什么都不晓得。
“大奶奶,陈老爷来了。”小月已经从家里回来,刚进家门就听说了这事儿,也就赶着过来伺候。
“把陈老爷请去花园,等陈老爷和李东家说完了话,再请李太太过去。”李太太的娘家兄弟,是外男,翠玉自然不好随意见的,小月应是,又道:“陈太太也来了。”
翠玉忙说快请,还不等李太太站起身,陈太太就从外面走了进来,接着李太太就被陈太太抱进了怀中,李太太也就在那放声大哭起来:“这日子,我过不下去了。”
“妹妹快别哭了。”陈太太任由李太太哭了会儿,这才拿出手帕来,给李太太擦着眼泪,还笑着道:“你们二十几年的夫妻,各自都快五十了,怎么还像小姑娘一样哭。”
“那是你外甥,我可只有这一个儿子。”李太太说着心中又酸起来,陈太太急忙点头:“我晓得我晓得。”
说完,陈太太才又道:“只是你来借银子这事儿,着实有些不智。”
“我若不来借银子,靠他,只怕我的儿子命就没了。”李太太说着就对陈太太道:“再说了,我难道还要和你们借?”
陈太太的眼里闪过一丝不悦,但那丝不悦很快消失,李太太已经瞧见了陈太太这丝不悦,但李太太既然敢说,就不怕陈太太发怒,于是李太太已经握住陈太太的手:“我晓得嫂子心疼我,但这些年,家里比不上原先了,这是其一,其二,我若跟你们借了银子,到时候,你们见了你们妹夫,反而不好为我撑腰了。”
李太太这几句话说的十分在理,陈太太也笑着道:“妹妹说的是呢,刚才我还有些不欢喜,谁知你这会儿说了,我也觉得,很对。”
“银子既然凑齐了,我也晓得人是哥哥寻的,我不管他说什么,我横竖要把银子送去,要我的儿子好好的。”李太太一口气说完,陈太太瞧着李太太的神色,笑了:“好,好,妹妹的心思,我晓得了。”
“我也晓得,只怕这些人见了银子,也未必能放人,但我不能,不能……”不能什么,李太太并没有把话说完,只是又擦了擦眼泪。
陈太太拍了拍李太太的手,就长叹一声:“好好的日子,怎么就遇到这样事儿?”
李太太想起自己当初的猜想,还想对陈太太说,一个婆子走了进来:“太太,那边说,请李太太和陈太太过去。”
想来,李东家和陈老爷,已经谈得差不多了,这才要请她们过去,郑太太松了口气,站起身送她们二人出去。
陈太太还抱歉地对郑太太说:“家里的事儿,倒惊动您了。”
“也算不上什么惊动,做母亲的,惦记着自己的儿子,是理所应当的事儿。”郑太太客客气气地说着,陈太太笑了笑,那眉眼之间有着叹息,却也有着对李太太的了解,毕竟,都是做母亲的人,听到丈夫吝啬钱财不愿意去救儿子时候,心中愤懑是理所应当的。
郑太太看着陈太太和李太太相携走出去,这才对翠玉道:“和花园里的人说,要茶要水的,可别躲懒。”
翠玉笑了一声,郑太太回头看着她:“你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