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凛的眉皱了皱，尽管吴二说的是他们商量好的事情，但陈凛总觉得吴二这些话，哪里有不对。

“二爷，你们要退租，离开这里？”婆子进来送茶，正好听到吴二的话，就高声问出来。

“原本觉得这城里很热闹，但这会儿经了这样的事，寻思了下，倒不如离开的好。”这是吴二早就想好的托词，这会儿对婆子说出来，婆子已经连连点头：“您说得是，说起来，你们也算是尊贵人，受了这样的惊吓，不愿意也是平常的。只是我啊，又要去寻个事儿做了。”

“这是给你的。”吴二已经摸出两块银元，交给婆子，婆子没有见过银元，看着那银元倒觉得稀奇：“这也是银子吗？怎么这样圆圆的？”

“这叫鹰洋，在广州那边可常见了。”陈凛已经插嘴，吴二也笑了：“这两块银元，你就留着。”

“还有这样的东西？”婆子嘀咕了一句，把银元拿在手里摸摸，又在那对着光看了又看，确认这确实是银子。

“要说，这银元比银元宝要方便多了。”婆子刚把银元收好，就听到吴二在那说，婆子皱眉：“这么说，以后都要用这个？”

“总会有用的一天。”吴二模棱两可地说着，婆子望了望天色：“这么晚了，我去做饭。”

陈凛也去收拾东西，吴二走到院子里，杏花已经全都落了，已经是满树的杏子了，青色的杏子在树叶的掩映下，让吴二想起一句诗，青杏小如豆。

诗、茶，这些离自己已经很远了。吴二张开双手，这双手十分洁白，但吴二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手上沾了什么东西一样，没有回头路，从来都没有回头路。

吴二面上笑容还是和平常一样，但却长叹一声，这样的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娶妻生子，罪孽深重，只能等到有一天，去到地下，和自己的爹娘请罪。

为了给父母报仇，变成了父母最不愿意成为的人。吴二有些贪婪地看着这棵杏树，仿佛看到了满树杏子黄黄的样子，那时候这棵杏，会很甜，非常甜。

翠玉在铺子里料理半天，衙门里也有人来问到底损失了多少，翠玉让楚掌柜出面去说了，快到晚饭时候，小春才跟着马车来了，见到翠玉，小春就一脸委屈地说：“大奶奶，昨晚，我好害怕。”

“有那么多人陪着你呢，再说了，我们家的墙高，又厚，人家也没进来。”翠玉安抚着小春，小春的眉皱起：“但我还是害怕啊。”

昨夜一闹起来，城内各家也就知道消息了，于是管家就把下人们都喊起来，男人们就拿着菜刀棍子在各处守着，女人们就把各处的房门紧紧锁上，各处的火把也点亮了，好恐吓贼人。

所幸这群强盗人并不多，也只想抢店铺，那些大户人家并没有去，至于这些小户人家，想来他们也不稀罕，并没有去骚扰。

于是众人都十分紧张地过了一晚，直到太阳升起，强盗们放了一把火离开，管家才在衙役们的敲门声中打开门，晓得只是铺子丢了些东西，心这才放下。

等到郑太太回到家中，见家中并没有一点损失，郑太太这才放心下来，又把那些下人们唤来，一一安抚了，等忙完才想起，都到晚饭时候了，郑太太一边安排晚饭，一边让小春来接翠玉。

小春说完就眼泪汪汪地看着翠玉：“早晓得的话，我就跟着您去坟上，而不是在家守家。”

“这家总要有人守的，你要跟我去了坟上，那谁守家？”翠玉反问，小春啊了半天没有啊出来，翠玉见铺子里的东西都料理清楚了，也就坐上车回去。

离开大街，拐进郑家所在的巷子，这巷子内的情形倒和原先差不多，家家户户都在做晚饭，仿佛昨晚没有来过强盗。

“这些贼人们，显然有备而来。”小春的话让翠玉点了点头：“确实有备而来。”

还选在清明时候，家家都去坟地上了，这家里没人，铺子里面防守也松懈。只抢东西不伤人，显然是不愿意让人十分追究。

真出了人命，谁晓得会不会有那么一两个想要为家人报仇的，咬死了不放。只抢了些浮财走，到时候还能说一句，破财免灾。

翠玉闭了闭眼，尽管晓得这天下盗匪很多，但这听说过和经历过，那是完全不一样的。

“大奶奶，晚饭都准备好了好长时候了，您这会儿才回来。”翠玉又听到了宋嬷嬷熟悉的抱怨，于是翠玉笑着道：“那就该请婆婆先吃才是，哪能在这等我。”

“太太今儿受了点惊吓，所以才不肯先用晚饭。”宋嬷嬷压低了声音，翠玉也晓得郑太太极少遇到这些事儿，别看郑太太年纪比翠玉大很多，身份上又是翠玉的婆婆，但真遇到事儿，郑太太是没有翠玉那么能抗事儿的。

翠玉嗯了一声，也就往上房行去，上房内却不像平常一样那样安静，翠玉刚掀起帘子，就听到里面传来说话声音，翠玉侧耳一听，听出来这是郑大太太。

“要我说，只怕是当初成亲的时辰，冲撞了什么，才会接二连三地出事。”翠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