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已经传来小月的声音：“大奶奶，您渴了吗？”

翠玉差点被小月这一声吓得掉下床，还是小月上前扶住翠玉：“大奶奶。”

“大奶奶醒了。”小春也被吵醒，打了个哈欠坐起身，翠玉看着二人：“屋里还有你们，差点吓我一跳。”

“大奶奶喝了酒，这会儿只怕是口渴。”小月说着就去倒了茶，那茶还是热的，翠玉漱了一口，这才把剩下的茶给喝完。

“我以后再也不喝酒了。”翠玉喝完这杯茶，觉得舒服了些，嘀咕了一句。

“大奶奶昨儿是高兴，才喝了几杯。”小春眼睛都闭上了，却还是含糊不清地说着。翠玉笑了笑，高兴，怎么能高兴呢？自己的父亲就要离开自己，下次再见，不晓得是什么时候。

“这会儿还没到四更天呢，大奶奶再睡会儿。”小月也有些困乏，说话时候似乎就睡着了。翠玉躺回去，听着她们的呼吸声，等明日，送走了自己的父亲，自己在这城内，就真的孤身一人，再也没有人能支撑自己了。

宁先生早早起来，看着收拾好的行李，发了很长时候的愣，刘妈听到动静走进堂屋，就对宁先生道：“马车已经来了，我让老刘把行李都搬到车上。”

“在外面闯荡了快三十年，临了，不过是孤身一人，带了这么些行李回去。”宁先生的话让刘妈也有些不好受了，但刘妈还是强忍住心中的不好受，对宁先生道：“还有姑娘呢，等您回到家乡，安顿好了，写信回来，姑爷以后啊，就带着孩子回去看您。”

宁先生点了点头，想站起身却站了几次都没站起来，还是老刘进来，见状就上前搀扶起宁先生。

宁先生点头：“把行李抬上车，我们吃了早饭就走。这屋子，也要让屋主来打扫了。”

刘妈应是，去端早饭过来，宁先生看着这屋子，尽管这屋子空落落的，但这么多年住在这里，宁先生还能认出，什么地方有什么东西。

现在，这些，终究离自己很远很远了。

“亲家老爷。”宁先生听到外面传来这样一声，回头看到黄婆子走进来，宁先生也就笑了笑：“这是，来送我了。”

“我们太太，已经把这宅子买下了，您以后要回来，就还是住这宅子里面。”黄婆子的话让宁先生吃了一惊，他看向黄婆子：“太太怎么就？”

“您也不用再说别的，真心换真心。”黄婆子只这样说，宁先生不由点头，真心换真心，这个真心，是翠玉付出的，也是郑太太愿意接纳的。

“太太有这样一份心，那我离开，也就，也就，”宁先生的话没有说完，黄婆子就笑着道：“独儿独妇，太太对大奶奶，就跟对亲闺女似得。”

“还请代我谢过太太。”宁先生晓得这是郑太太让自己放心的话，于是宁先生郑重地对黄婆子说，黄婆子面上笑容还是像原先一样。

刘妈已经端着早饭过来，听黄婆子说了这宅子已经是郑家的了，刘妈顿时笑了：“这都是亲家太太想得周到，以后，姑娘要……”

黄婆子担心这句话让宁先生伤心，急忙又咽下了，宁先生已经笑着道：“有这样好的婆婆，我离开，也就放心了。”

“说的是呢。”刘妈顺着宁先生的话往下说。早饭吃完，刘妈收拾了下厨房，行李已经放到了车上，这次回去，雇了三辆车，一辆车拉宁先生的行李，一辆车是刘妈和刘家的行李，宁先生和一个要跟着宁先生一起回乡的客人坐第三辆车。

这路上也有照应，昨儿翠玉来的时候，宁先生就和翠玉说好了，让翠玉不要来送自己，免得到时候大家又要伤心。

但宁先生上车时候，还是忍不住看向远方，想看看女儿会不会出现。

“先生，今儿大奶奶早早就往商号去了。”黄婆子在一边轻声说。

“去商号好啊，去了商号，那我们的生意，才能早点好起来。”宁先生轻声说着，眼睛酸涩了一下，黄婆子看着马车缓缓驶离，这才带着人把这宅子重新打扫了一遍，至于那些家具，就要等着张嬷嬷一一点出都有些什么家具，好把这宅子，按照原先的样子布置起来。

“太太这心真细。”张嬷嬷一边回忆着，一边和黄婆子说，黄婆子笑了：“也是大奶奶心疼太太，张姐姐，你是晓得的，我们老爷刚去世的时候，族内那些人的嘴脸。”

“是，族内那些人，”张嬷嬷轻叹一声：“那时候，我们先生也日夜悬心，却不能说出口。”

“都说，日久见人心，大奶奶是个好人，那我们太太也要投桃报李，不然就成那什么样人了。”黄婆子话还没说完，就听到门上传来拍门声。

这会儿，宁先生搬离已经是人人都晓得的事儿了，怎么还会有人上门？黄婆子并没有出去，有个在院子里的婆子打开门问了几句，接着这婆子就走了进来：“黄姐姐，有人说想要租这宅子，我说这宅子不租了。”

“必定是原先来看过宅子的那个人。”张嬷嬷想起那个来看过宅子的吴二，